“林咎斯。”沉思了一路的程雁语终于在回到家中时下定决心道：“在刚刚那个大哥说出孩子们的症状时，我能感受到原主的情绪异常激动，黎茗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不愿看到那些孩子的病情继续加重下去，所以我想……”

林咎斯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你想先行完成附加任务，治好江淮市市民？”

程雁语感到有些意外，点点头，玩笑道：“对。不错呀老林，都学会抢答了。”

林咎斯却没心思和她嘻嘻哈哈，正色道：“程雁语，我要提醒你，你是虐渣系统的宿主，不是圣母系统的，分清主次好不好？完成主任务惩罚渣男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附加任务不过是一个在完成主任务后锦上添花增加状态值的工具而已。”

“工具？”程雁语难以置信的反问：“他们都是这个位面上活生生的人，命运和他们开了个玩笑，让他们为自己的错听盲从付出了代价，成了昼伏夜出的怪物。你告诉我，难道这江淮市的几十万无辜市民在你看来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工具么？”

“……”

林咎斯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辩这个。在刚发放任务的时候我就与你说过的，若是先行做附加任务就违反了星管局的规定，本次任务将不计入任务量中。”

见他言语有所缓和，程雁语忙说：“我记得。这次不计入任务量，我可以下次多做几个任务补回来。”

“程雁语，你是傻子吗？这次任务对我而言倒没什么，顶多是浪费了些时间，我也不差这一次任务量。可对你来说，首次任务或许会是你任务者生涯里通过率最高的一次，而且，星管局以后对你的任务发放简易模式皆与首次任务息息相关。你是真的想好了？”林咎斯的声音虽抑着薄怒，却仍然掏出十足的耐心真切劝说程雁语。

“我想好了，可能吧，在看到那些孩子们的时候就想好了。我第一次做任务，还不清楚完成惩罚渣男的进度要多长时间，但是孩子们的眼睛等不了了。”

程雁语坚定而真诚的话语让林咎斯有些愣怔，自他成为系统那天起，不知见过多少任务者为了完成任务量而不择手段，可这个女人倒好，别人趋之若鹜的一次任务量她说放弃就放弃。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一个人，行事作风都像极了很久以前的那人，还偏偏被他挑中了呢。

林咎斯无奈妥协，说道：“好，这是你的决定，哪怕我是你的系统也无法干涉分毫，只是，你以后若是为之后悔也没用了。”

“谢谢你，我从不为自己的选择而悔。”

直到很久以后，林咎斯都记得那个夜晚，有一个女孩，虽然弱小到仅剩一抹寄居于他人身体的灵魂，却能熠熠闪光。

***

隔日清晨，在孩子无休止的嘤咛啼哭声中，程雁语结束了仅仅三个小时的短暂睡眠。她顶着两个熊猫眼哀怨地看向旁边的小祖宗，仰天长叹，天知道，小孩子为什么这么难带啊！

昨夜，她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准备休息，生怕吵到一旁的宝宝。盖好被子，关上灯，闭上眼睛，睡意随之缓缓袭来，可迎接她的却不是周公，而是强有力的一阵哇哇哭声，还隐隐有越来越高昂之势。

程雁语以为小祖宗是饿了，认命的开灯起来喂奶，却发现孩子并不饿，拉开纸尿裤看看，小屁股也是干干净净，她抱着哄了哄就又睡着了，给宝宝掖好小被子，她把灯关好就准备继续进入梦乡，可没过几分钟，熟悉的哭声又猛然响起……

在和小祖宗为了睡觉一事斗智斗勇数次后，程雁语成功累瘫，拉长了语调拼命狂call林咎斯。

“老林！”

“啾啾啊！”

“救命呀！我真的不行了！”

话音刚落，床对面墙壁上贴挂的电视机突然好端端的自己启动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程雁语吓了一跳，电视屏幕上闪出一个洁白的画面，画面中央巨大的黑色座椅正对着程雁语缓缓拉近，座椅上面的人穿着一身玄黑色袍子，有些微长的头发垂下来掩住猫眼石般的眼眸，只露出半张鼻梁挺拔异常精致的侧脸，身子斜斜歪靠着，手指轻点扶手，看起来矜贵极了。

“林咎斯、斯？！”程雁语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怎么从系统空间出来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我还在系统空间里，只是通过空间连接临时转播到这台电视机屏幕上。”说完，他厌厌的打了个哈欠。

程雁语抿了下唇，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也是奇怪，在看不到他时，程雁语从来感受不到什么压迫感，经常还能和他开几句玩笑，但现在哪怕是隔着屏幕直面他，也能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

“还好，我在成为系统管理者之后就很少睡觉了。对了，什么事急着叫我？”

“江湖救急啊，我实在搞不定这个小魔头了。”

她欲哭无泪的向林咎斯控诉一旁瞪着圆溜溜大眼睛嗦手指的奶娃娃，明明是可可爱爱的小女孩，怎么哭声洪亮的都快能把房顶掀翻了。

林咎斯思索了一下，问：“唔，你有没有试过唱歌哄她睡觉？”

“怎么没试过，她听我唱摇篮曲之后，哭的更凶了。”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头，悄咪咪的吐槽：“我没想到五音不全还能是灵魂自带的，换到黎茗的身体上也还是难听的要命，要不是因为唱歌跑调，我以前刚出道的时候差点就去当爱豆发专辑了。”

林咎斯嘴角抽了抽，毒舌道：“那你的粉丝估计就只剩黑粉了吧。”

程雁语：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林咎斯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我来唱吧。”

终于解脱了的程雁语顿时冒出星星眼，得意忘形道：“好啾啾，就等你这句话了！”

林咎斯一张口，低沉轻柔的声音便从中泄出，他缓慢的吟唱着一段简单徐缓的旋律，在黑夜里显得平静且悠长。程雁语轻抚着孩子的背，果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程雁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伴着歌声入眠。

眼前仿若一家三口温存静谧的氛围让林咎斯不自觉露出了微笑，待他察觉后，愣住了片刻，随即在空间内切断了与电视的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