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是气功及各种功的天下。

当时大师们的口号还不是后来的“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而是“让天下没有没功练之人。”

“什么事啊？咦，手里拿的什么？”看见杰民从园长办公室里出来，小婓忙问。

杰民摆弄着手里那两本刚以5.5元巨款每本购入的《中华香功气功大法入门》限量签名版，幽幽的说：“垫桌脚神器。”

“什么嘛！”小婓拿过书来，细看。

“爸爸。”眼前那个小眼睛身高不足90公分的小胖姑娘，嘟着嘴叫他。

一股暖流瞬间流遍杰民的全身。

“诶。”杰民蹲下身，捏着小孩子肉肉的肩膀，“我是你的爸爸。叫爸爸。”

“爸爸。”声音异常清脆响亮。

“诶。”杰民一把搂住她，眼泪竟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从这一刻起，杰民觉得，这辈子，不管自己是穿越来的也好，还是什么也好，只要有女儿作伴，他便可以不问过去和未来，只要跟孩子在一起的当下。

“这本书写的很好啊！还是大师的签名版嘞。”小婓一边翻书，一边嘀咕着。

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旁边这一对父女的对话。

“那都给你了。”杰民轻快的擦掉了眼泪。

顺手把小胖妞抱起来。

“呦，这怎么好意思呢？”小婓客气着。

“没事，我还得谢谢你这一下午，陪我忙前忙后的呢！”

“快别这么说，都是同志，说这个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爸爸！你跟阿姨是不是在谈恋爱？”小胖妞忽然开嗓。

“这孩子！我们没有啊！”小婓红着脸矢口否认。

“我看你们有点不对劲。”

“你小孩子懂什么？跟谁学的这些话？”杰民说，“你们老师除了教你们练气功之外，还进行学龄前恋爱辅导啊？”

“别瞎说！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小婓轻怼了杰民胸一拳，就像一个妈妈。

“呵。”杰民笑笑。

“我们走吧。”

“走咯。回家咯。”杰民将小胖妞扔到半空里，然后一把接住。

惹得小孩子一阵“咯，咯咯”的笑。

两人骑上自行车，贝宝小胖妞坐在二八大杠的横梁上。

“这回掏不了裆了哦！”小婓扭头开玩笑。

“啊。”

“骑车小心点。”这么嘱咐着，小婓骑车走在前面。

“贝宝，坐好哦。”

“好哒，爸爸。”

“好乖！走了哦。”立足脚一蹬地面，二八大杠向前冲去。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行驶在环厂公路上。

作为大厂的子弟，人们的生活就是围着它。

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接孩子，生老病死。

大厂就仿佛漂浮在宇宙中的一处孤岛，一艘太空堡垒。

不知道是人们创造了它，还是它繁衍了人。

杰民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时不时的用一只手扶着贝宝。

贝宝身上肉肉的软软的，头顶上的小辫儿迎风摇摆。

就像古代战士头盔上的一撮盔缨。

“双手抓住车把哦，不要乱动哦。”杰民嘱咐着。

“好哒，爸爸。”扭过头，眯着眼睛，抿嘴对杰民笑。

趴鼻头，就像刚用面团黏上去的一样。

“好可爱啊！”杰民心想。

对着小孩子的头顶亲了一口：“木么哇。”

中心幼儿园在大厂西门外，两人住的地方都在东门外。

从西门到东门，大概有3公里的路。

出了平地，还要经过一个大上坡，和一个大下坡。

“上坡咯。”杰民吃力的瞪着脚蹬子。

“加油爸爸。爸爸加油。”挥舞着攥紧的小拳头，有节奏的呐喊。

“嗯嗯。爸爸会的。”杰民向前倾着身体，觉得力量倍增。

“爸爸，好棒呀。”

终于爬过大上坡，紧接着是大下坡。

“贝宝。要下坡咯，抓紧哦。”

“嗯。”郑重的点了点小脑袋瓜。

“坐稳，抓紧呀。”

二八大杠俯冲下去，向一架中弹起火的战斗机。

“哇。”贝宝咧开大嘴，小铲子似的乳牙一任狂风吹拂。

“嘴闭起来！贝宝，你该把小飞虫吃进去啦。哇！”自己却也是张大嘴叫。

二八大杠呼啸着从前面张小斐的小坤车旁边冲了过去。

张小斐都看傻了，她大喊：“金杰民！有个东西叫，车闸！”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杰民：“哦，对。”

“刹车呀！傻瓜！”

“吱嘎”一声，二八大杠的车轮在水泥地面上留下长长的车胎印。

所幸没有人仰马翻。

“嚯。”杰民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惊魂未定，还来不及反省自己的鲁莽。

“呼。”贝宝嘟起小嘴长出口气，“好刺激呀！爸爸。”

“呵呵，是吗？”杰民咧开嘴大笑。

“你们爷俩也太吓人了吧！”小婓跳下车，殷切的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贝宝还说刺激呢！”

“哎呀！孩子疯，你也跟着疯啊！吓死我了都快。”

“没事啦。我脚下有谱。”

“有谱？就你那掏裆的本领？噗。”小婓已笑喷。

“你别再提这个了行不行？要不，你垫桌脚神器还我！

“小气鬼！还你，还你。”说着就要从车篮里拿书。

“跟你开玩笑的。”

“切！”小婓翻着白眼。

“你们俩不要再调情啦！”贝宝用稚气的嗓音大声说。

两人瞬间有点愣住。

小婓：“这孩子……谁教的？”

杰民：“我女儿是个天才啊！用词还挺准确。”

小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