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江山为聘:美人谋天下 小说:现代言情 作者:程凡 角色:程凡颤巍 简介:异界公主成了通缉犯?!刚穿过来的飞贼程凡一表示很懵圈躲避追杀,凡一失足坠崖危在旦夕,还好被心善的师傅所救为报师傅救命恩情,凡一易容隐姓,为师傅求取救命药草,却不料成了江湖纷争、五国争夺的一枚破局之子…… 书评专区 鬼娃的新郎:看用词,用“乳儿”来形容欧派,绝对是先飞的惯例了…… 超能教师:被埋没的明珠,我看过最好的都市异...
第8章:共枕同眠
“嘎吱——”
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又头皮发麻的声响,似一只枯手尖利地抓上闯入者的心头。
一片漆黑中,一道强力手电的白光直直照射进来,扫过两边的浮雕石壁。光洁的白色地板上,不光倒映出被黑色劲装包裹着的、属于年轻女人的窈窕身材,还倒映出一头飒爽的黑色短发。
女人的面前是一条幽长阴森的过道,不过二三十米,尽头是一扇紧闭的石门。
“凡一,抓紧时间。”
耳麦里穿出一个女声,程凡一缓缓抬起头。手电的惨白光线照上女子的脸,将那原本清丽孤傲的容貌扭曲得有些狰狞,似鬼魅般的阴森可怖。
“知道啦,你还不相信我的身手嘛。”
程凡一漫不经心地应道,一边戴上红外透视眼镜,面前的过道中立刻出现了一条条交错的红外线。
程凡一忽然掀唇一笑。
那胸有成竹的傲然笑意在唇角还未散去,身形却立刻动了。
这一动翩若惊鸿,又似离弦之箭,速度奇快,女子矫健的身影在即将碰到第一条红外线时,猛然倒滑下去!
完美擦过!
程凡一清瘦的身影无声地在过道里翻转腾挪,每次拧步旋身间,那细腰长腿无一不在展现着美好的线条弧度,迅捷中不失优雅,刚劲中柔韧并存,好似一只在丛林中优雅猎食的豹。
不出两分钟,程凡一已顺利通过过道,站在石门前。
“没挑战。”程凡一微微叹气。
石门上的莲花浮雕栩栩如生,门旁还亮着两盏嵌墙灯,程凡一贴上密码解读器,“咔嗒”一声,石门应声而开。
一间不大的方形密室,激光射线交织密布,将室内隐隐照亮了些,程凡一用手电大致扫了下周围的环境,最后将强劲的光束落到一根高长两米,直径半米的雕花石柱前。
程凡一站在门口,呼吸蓦然加重,双眼紧紧盯着那浑圆的石柱顶上,傲然盛开着的一朵莲花。那莲花足有碗大,为玉所雕,洁白无暇,莹润剔透,在莲心中央,一点红光透过花瓣的间隙,微微闪烁。
“我看到戒指了,果真是个宝贝。”
程凡一手指按上耳麦,略有些欣喜地道。之前那个女声又从耳麦内传出,语气和她一样轻快惊喜,“太好了,快点动手吧!我尽量为你拖延时间。”
“事成之后,你六我四。”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干了。”
“……”那边沉默片刻,才道,“真的要金盆洗手?没了你,我们‘燕双-飞’便不是‘燕双-飞’了。”
“我相信你一只燕子也飞得起来。”
程凡一咧嘴笑道,旋即脑海里浮起那踽踽的佝偻背影、蹒跚的颤巍步伐、爬满皱纹的慈祥面庞……她顿了顿,低声道,“其实,我是想陪她了。”
“……我明白,我答应你。”
“还是你懂我。”
听到伙伴应许,程凡一这才轻笑一声,吐了一口长气,将目光重新投向石柱上方。
做完这一笔,剩下的手术费也就有着落了。
到了现在,程凡一开始慎重,她一步一步挪动,绅、体柔软得不可思议,轻巧越过那一道道足以洞穿骨肉的激光线,慢慢接近石柱。
“嗒。”
足尖落在一块地板上,却微有下沉之感,程凡一眼神一变,绅、体立刻僵住,右脚再不敢挪动半步。
“宁静。”程凡一有些不安地道,“怎么办,我踩到了一块活动的地砖。”
耳麦那边,宁静那带着焦急忧虑的声音也很快传了过来,“你千万别动!一松开它室内的激光线就会疯狂交错,到时你肯定被切成肉泥!”
“我当然知道,有什么办法吗?”
程凡一有些着急地问道,宁静那边顿了顿,语气凝重道,“找出警报开关,打开它,激光线会全部撤销,十秒后重新回归原位,并且无规则转换位置。”
“触动警报开关,不就被发现了么?”程凡一皱眉。
“对,可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会切断电源拖延他们,你只有十秒退出密室的时间!”
“这密室的电源和整座大楼的不相接吗?”
“不相接,我找不到密室的电源在哪。”宁静顿了顿,呼吸声从那边传来,听在程凡一耳里有些沉重,“凡一,你准备好了么?退出密室,只要你安全就好,那个东西不要也罢。”
程凡一沉默着,打开手电在室内扫了一圈,惨白的光束扫射,照见在空气里幽幽浮动着的、无数细小的尘埃。
她仰高了头,视线微凝,将目光投向那柱顶的白玉莲花。
莲花中一点红芒闪烁,散发着妖异的血光,程凡一盯着那点红芒,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就仿佛那东西本就是她的,她现在只是……拿回来而已。
周围十分安静,而心脏喧嚣着砰砰跳动,如鼓被擂击般沉闷作响,程凡一按捺着激烈跳动的心,将眼光停在石柱上那繁琐古朴的图腾之上。
繁复华丽的图腾中心,有一个圆形的灰黑按钮,与石柱的颜色几乎一致,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到。
十秒,应该可以的。
燕双-飞一出手,就不该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我要拿,这个东西,必须是我的。”
程凡一说道,她深深吸气,忽然将手中手电用力掷出!
亮着光的手电筒被狠狠砸向那图腾,途中经过条条激光线,那手电筒瞬间被洞穿毁坏,立刻灭了光。
室内重新一片漆黑,只听“啪”的一声,残缺的破碎手电准确地撞上图腾正心,激光线立刻全部消失,与此同时,急促的警报声尖啸响起!
“切断电源!”
程凡一乍然喝道,声音未落绅、体便已冲了出去,黑暗里隐约一道黑影快若流光飞电,只是一刹那间,便到了石柱跟前!
八秒!
足尖一踏,清瘦高挑的绅、体猛然跃起近一米!电光火石间一枚鲜红如血,艳丽无比的红钻戒指映入视线,程凡一眼神一闪,玉臂扬出,一挥手便将那足有五十克拉的宝戒从莲心里拿出握进掌中,落地,转身直奔出口!
五秒!
奔至门口,程凡一迅速贴上密码破解器,手心里已渗出了微微细汗。
快点,再快点……
一秒!
石门缓缓打开,程凡一大步迈出,如一尾游鱼纵身滑了出去,身后无数的激光线疯狂跳动扫射,程凡一飞扬的短发被无声无息灼掉一小截,瞬间湮灭成灰。
一点血光,飞溅。
程凡一闷哼一声,身子一软栽在过道的冰冷石壁上。
“凡一!你没事吧?!”
宁静惊忧的声音传来,程凡一捂着被穿了个细洞、鲜血直溢的胸口,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她晦涩的笑了笑,道:“我估计出不去了。”
“我去接你!”
“别!”程凡一阻止道,她用那沾满滚-烫的心头热血的手掌握了握戒指,轻声道,“别来了,你快离开这里……替我照顾好奶奶。”
“凡一……”
尽头的铁门忽然被推开,一群黑色衣装的人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子弹上膛的声音整齐响起,数多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前方那扶墙而立的女人。
程凡一撇起嘴角,没有笑意的笑了笑。
“把宝物还出来!留你全尸!”对面有人拿着手电晃她,粗声粗气喝道。
程凡一用手掌挡了挡那刺眼的光束,而后将戒指在手中抛了抛,淡淡道,“这么凶我,万一我吓得手一抖,把戒指重新扔回去怎么办?”
对面为首那人的手似抖了抖,强力手电的光束随之一晃,那洪亮浑厚的声音竟多了几分颤抖,“别……你,你想干什么?”
程凡一没有应答,她慢慢后退,在对面一群人惊恐的目光中,重新退回密室。
“拦住她!”有人大喝。
“咻咻咻——”
子弹飞射的声音不断响起,程凡一没有闪躲,她微笑着,一步一步后退。
鲜血不断在她身上迸溅开来,而后从身前滚落而下。程凡一每退后一步,地板上便绽开一小朵破碎的血花,渐渐铺成一条开满着凄美彼岸的黄泉之路。
二十四岁的风华正茂的女子,正面带微笑,以一个坚定永恒的姿势,踏上这条不归路。
一群人蜂拥而上,程凡一无声一笑,轻轻闭上眼,带血的雪白指尖按上门旁的按钮。
“宁静,来世再见。”
石门重重合闭的声响,伴随着一声破了音的悲切凄厉的呼喊,在幽长的过道里回荡不绝。
“凡一!——”
今晚的夜色很美,银月如霜,星河烂漫,却远不及上这绚丽霓虹灯火璀璨的繁华都市。
在城市中心,一座豪华别墅的顶层,忽然有一线红光乍现,直直冲上夜色苍穹,随即化为一点红芒,一亮,转瞬消逝,如昙花一现。
不少人纷纷因这罕见异象出声惊呼,而在更遥远的天际,狂风飚卷黑云涌现,伴随着闷雷之声,踏破九霄,一步步逼近,华夏大陆。
地理背景大致介绍(不喜无视):
尚武大陆,以武为尊,主要有五大国五大派,分别是天元国门派桃花岛、瑞和国门派太清宫、霓裳国门派万花谷、盛莲国门派浮生阁、玄机国门派日月教。
世人将这五大门派合称为“五大势力”。
天元在大陆西北端,东面瑞和,南面霓裳,盛莲在大陆正南,玄机在盛莲和瑞和之间,大陆正中心为用蛊使巫的苗族部落,不归任何国家管辖,独-立自主,是尚武大陆每届武道大会举办的地点。
天元国皇族云氏,现任皇帝云惊天。
瑞和国皇族叶氏,现任皇帝叶孤史。
霓裳国皇族牧氏,现任皇帝牧羽。
盛莲国皇族艾氏,现任女帝艾灵娇。
玄机国皇族百里氏,现任皇帝百里正熙。
注:本文纯属虚构,若有与现实不符之处还请谅解。
尚武大陆,天元国东部边境,青城。
日落时分,夕阳如血缓缓向西滑落,染得众多古朴建筑金光闪闪,似镀了一层鎏金,路上行人们川流不息,小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一切本是一副和谐安宁的景象,却忽然被一阵闹哄哄的声音所打破。
“让开,都让开!撞坏人不赔钱啊!”
一道娇喝声在远处响起,旋即便闻马蹄趵趵,从长街那头急速奔来。
一名白衣少女打马飞驰而过,带起漫天的尘土,所经之处惊呼连起,街上路人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被马撞起。
等到那白衣少女策马奔远,路人这才纷纷回过神细想,却忘了那少女的容貌是何模样,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来得及看,只记得那少女的背上,负着一柄外形华丽的宝剑。
“让开让开,官府办差,所有人全都让开!”
少女刚过,便又有一阵推搡喝骂的声音,夹杂着众多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但见众多挎着刀的黑衣捕快狂追紧赶,看样子,竟是冲那之前的白衣少女去的。
“阴魂不散!”
马上的云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低低骂道,旋即她使鞭一抽马身,马儿吃痛嘶鸣,更快地向前方跑去。
云烟却飞身而起,足尖一踏马背,借力向旁边的酒楼跃去,她双手扳在栏杆上,整个身子往上一翻,便轻轻巧巧落在了二楼窗口。
“哈,你们这群傻蛋就继续去追吧,本姑娘可不奉陪了!”
云烟站在窗内,看着从下方跑过的捕快们,抬起下巴得意地笑道,她说完便转过身去,却撞到了一道软墙,旋即便是一种似花香又似沉香的奇异气息沁入鼻间。
“唔,我的鼻子……”
云烟痛苦地蹙着眉,从光滑柔韧的浅紫锦缎衣料里退出脸来,她捂着被撞疼的鼻子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琉璃剔透的凤眸,云烟不由呆呆怔住,看着眼前的绝美容颜失了神。
面前的紫衣男子面如冠玉,风华无双。他唇角隐约勾起,带着略略闲散的笑意,流丽入鬓的双眉下,一双琉璃璀璨的凤眸闪过讶异,旋即又恢复如常,饶有兴味地看着云烟晕神的模样。
半晌他忽然启唇,声音低沉动听如玉石相硾,“姑娘,你流鼻血了。”
云烟瞬间回过神。
“骗人,只有电视剧里才这么演。”
云烟捂着鼻子反驳道,男子手持一柄折扇将她的手挪开,笑道:“我说的是真话。”
云烟低眸一看,发现果然是一手鲜血,她忙用袖子擦了擦,有些脸红地嘴硬道:“那也是刚刚你撞的!”她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伸手道:“你吓到我了,赔钱!”
男子眉梢一挑,盯着她那只满是鲜血的手心,云烟有些尴尬,忙换了一只干净的手伸出去。男子蓦地笑了,一瞬间风流优雅,令得云烟又微微晕神。
妖孽。
云烟在心里低骂。
那男子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姑娘,你贸然闯入我的房间,要说惊吓二字,应该是我被你吓到;赔钱,也应该是你赔我的钱,你说对吧?”
“对你个大头鬼。”云烟骂道,“不赔算了,本姑娘也不差钱,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她说完便要从窗口离开,却看见外面街上捕快正停在楼下搜人,而且有两个还进了这家酒楼。
云烟立刻关好窗户缩回房里,看着那正在饮茶的身穿浅紫长衣的男子,忽然眼珠一转,旋即她走到那男子面前,重重一拍桌面,说道:“喂,帮个忙。”
“不帮。”男子回答得很干脆。
云烟气得眉毛一挑,姑娘我还没说是什么忙你就拒绝,太不给面子了吧?
她锵然拔剑出鞘,抵在男子的颈前,恶声恶气道:“帮不帮?!”
男子看见那浮云剑格上嵌着的红钻,琉璃眼眸的光芒微微一变,旋即抬眸冲云烟笑道:“不帮。”
“你!——”云烟气得一滞,大有将这人痛扁一顿的冲动。
楼下传来阵阵骚动,云烟开始着急,开窗一看,那些捕快还在下面,云烟不由哀嚎一声,旋即她回头一把拉住男子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大哥,就当积德做善事,帮帮忙啦……”
男子看见她这副哀求的模样,微微挑眉旋即点头,云烟立刻惊喜起来,却听男子问道:“可我有什么好处?”
“过了这关你想要什么好处都行!”云烟不在意的回答道,旋即急急忙忙往床下钻,好不容易钻进去她又探出头来,朝那男子说道:“等会如果有人进来,千万别说你见过我!”
男子轻摇折扇,笑着点头。
果然,不多时便有人敲门,自称是官府的人要进来搜查要犯,躲在床底的云烟听见声音,忙蜷身闭眼双手合十,不住地祈祷希望这次能逃过追捕。
一道开门声响起,云烟便听那男子说道:“两位大人,草民一向安分守己,绝对不可能窝藏犯人的。”
“有没有窝藏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定的,我们先要搜查了再说!”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响起,想来应是捕快的。
云烟闻言愈发紧张,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一声声翻东西的声音传来,云烟从床底缝看着两双官靴在房内走动,心跳的愈发厉害,几乎要跃出胸口。
“草民都说了,草民是绝对不可能窝藏犯人的,两位大人还不信。这回,可有搜到什么?”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颇有些无奈。
一双官靴忽然在床前站定,之前那个捕快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床底下还没搜呢。”
云烟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她死死地盯着那双官靴的主人蹲吓、身来,心知这次是逃不过了,手便悄悄摸到了自己背后的剑柄,而后握紧,打算拼一拼。
虽然她一直不想杀人,可这次,势必是要见血。
那捕快的手逐渐伸了进来,云烟紧盯着那只手,将剑一点一点地轻轻拔出,眼底森寒冷意渐起。
就在捕快的手要触到云烟衣角的时候,一抹浅紫骤然扑了过来,将捕快的手一把扯回。
“大人不可!——”
男子的惊呼声响起,云烟一怔,将拔剑的动作停住。
“你干什么?!想妨碍我们办差吗?!”另一个捕快的声音恼怒地响起。
却听男子吞吞吐吐道:“实不相瞒,那床底……那床底,草民养了一条毒蛇,只因它不喜见光,所以才放在床底。草民不让大人将手伸进去,是怕它一口咬伤了大人……”
他说得真实动情,两个捕快也起了几分疑心,犹豫片刻后才道:“你将它取出来看看,若真是如你所说,那我二人便立刻离开。”
“是。”
男子轻声应了,掀起衣袖将手伸进床底,云烟看着他将手伸过来,有些不明所以——这床底下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他要摸个什么出去?
“哎呦——”
一声痛呼乍然响起,惊得云烟回神,旋即便听那男子哀嚎道:“它连我都咬!救我,大人快救我!”
云烟闻言眼神一闪,立即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在男子的手臂上狠狠扎了两个小洞,男子这才飞快地将手抽出,踉跄着跌在床前,其宽大的衣袂垂下,挡住了捕快们想下来探究的目光。
男子一把抓住一个捕快的手臂,哀求道:“大人救我,我被毒蛇咬了,若是半个时辰内得不到救治,我就会死的!大人快救我!”
“怎怎怎……怎么救你?”
那两个捕快看着男子手臂上的两个血孔,显然也都慌了神,尤其是又看到男子那瞬间惨白的脸色时,更是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
“帮我吸出蛇毒就好,不过若是这样做,吸毒的人就会没命……两位大人,你们……谁愿意救我?”
男子说道,两个捕快纷纷开始犹豫退缩起来。
“这个、这个……他愿意!”
“他愿意!”
“明明他愿意!”
两个捕快吵得不可开交,男子歪在床边做虚弱状,断断续续地道:“我感觉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两位大人,你们,做好决定了没有……”
“这个……要不我们去给你请郎中吧?”
两个捕快为难地道。
“也好,不过你们可要……快去快回……”男子继续“虚弱”地说道。
话音刚落,两个捕快如逢大赦,立刻逃窜了出去,其中一个还绊到了门槛一脚摔倒,却顾不得疼痛依旧飞快地奔下楼去。
男子闭上双眸调息着,片刻后脸色由惨白重新恢复红润,旋即他缓缓起身将门关上,而云烟也咳嗽着,从床底爬了出来。
“这家店不扫床底,我要打差评。”
云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男子身旁,搭上他的肩膀,说道:“哎,你演技不错啊,谢了。”
男子正抚着自己手臂上的血孔,听到这话,抬眸看了云烟一眼,笑道:“现在,该谈一下我的好处了吧?”
云烟点点头道,“可以,我力所能及之内,你尽管提。”
“刚刚看你进来的时候,武功也算可以,不如……做我的贴身护卫如何?”
男子话音一落,云烟便立刻摇头,道:“这个不行,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云烟也不瞒他,说道:“我要去苗疆参加武道大会,所以没空跟着你。”
男子眉梢一挑,笑道:“那正好,我也要去苗疆,我们一起,路上你保护我。”
云烟瞥眸看他,“你有苗疆的通行符?”
男子颔首。
云烟立刻眼眸一亮,惊喜地拉他袖子,“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
“等下。”男子出声道。
“又干嘛?”正准备走的云烟回头道,“苗疆六月十日就锁国,我们没多少时间的。”
“你背上的剑,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不行!”云烟唰的一下往后退去,警惕地道:“这把剑对我很重要,谁都不给看。”
“它有名字么?”
“有,流火。”
“流火剑,好名字。”男子一挥衣袂将手中折扇打了,闲散地摇着,笑道:“可我现在只知剑名,不知其主之名,也不知……自己护卫之名。”
“程凡一。”云烟撇脸道,真是,不就想问个名字,至于这么弯弯绕嘛。
“真名。”男子显然不信她的话。
“云火因。”
“真名。”
“云烟!”云烟不耐烦地瞪着他,“这次是真的,别再问了!”
男子笑着点头。
“你呢,你的名字。”云烟发问道。
“柳晟睿。”
“真名?”云烟也学他的话。
“假名。”男子回答得很诚实。
“骗子!”云烟立刻愤愤道,觉得自己好似吃了大亏。
“云护卫,你是通缉犯么?”柳晟睿忽然问道。
“是啊。”云烟没好气地回他,“楼下通缉榜上那么大个画像你没看见?”
“榜上只有画像,但却没写你的罪行,这在天元国,可算是奇闻一件了。”
云烟闻言,原本神采飞扬的眼眸顿时有些黯淡——谁会相信,天元国的嫡公主,只因出生时天现异象生母难产而亡,便被其国大司命的一句“煞星南移灾相将起”,定为“不祥之人”!
更可笑的是,她的父皇,当今天元君主云惊天,为了“国泰民安”便要“大义灭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展开了一场长达八年的残酷追杀!
云烟紧咬着下唇,将眼光瞥到一边,故作轻松地说道:“因为我罪大恶极,犯的事儿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一张纸写不下,所以他们就不写了。”
“是吗?”柳晟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爱信不信!”云烟有些不爽地甩手,道:“你还去不去苗疆?不走我就先走了。”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估计要耽搁一些时间,如果你等不及的话,可以先行一步。”柳晟睿合扇道,“反正从天元到苗疆只有一条路,我可以赶上你。”
云烟眼眸一眯,心中猜测这人会不会是不想带自己去苗疆,便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没耍我?”
柳晟睿懒懒一笑,“怎么会,你现在可是我的护卫,我还指望你在路上保护我呢。”
“……那好吧。”云烟仍是有些不放心道,“我慢点赶路,你快点跟上来,要不然等我走远,就没人保护你了。”
柳晟睿含笑颔首,又提醒她道:“记得易容,别再被抓到了。”
云烟闻言眼光一亮,冲柳晟睿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谢谢了啊。”
她说完便翻身从窗口离开,少女柔韧而矫健的身影在众多房檐上几个停落,很快便没了踪影。
柳晟睿长身而立于窗口,一双琉璃凤眸含笑地看着云烟消失的身影,喃喃道,“果然是天元皇宫里的至宝,流火剑。”
他低下头抚着绢丝扇面,那上面绘着一枝粉嫩的桃花,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错落有致,将桃花的柔雅大方展现地淋漓尽致,栩栩如生。
柳晟睿旋即低眸缓缓一笑,启唇轻声吟哦道:“桃花树下桃花仙,桃花仙人化蝶翩;挑灯遥看红颜笑,云烟聚散年复年……云烟,好名字。”
半晌后他手指轻叩窗沿两声,笑道:“去,查一查天元国的嫡公主,为什么要去参加武道大会。”
“是。”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低低应道,旋即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进窗口,那人立在柳晟睿身后,刚欲离开,却又有些犹豫地出声道:“桃华宫传来消息,说陛下的病又犯了,想见您……”
柳晟睿闻言微微垂眸,轻声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大人,我要出城。”
傍晚,尚为热闹的城门口,一名背着黑绸长袋的少女,正朝守城的士兵讨好地笑道,其娇如夜莺的声音引来不少路人侧视,却在看到她脸上的那大块的红斑和疤痕时,纷纷厌恶地转过了目光。
守城的士兵看着身姿窈窕却相貌丑陋的云烟,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走快走!妈的看见你就恶心,今天晚饭都吃不下了。”
云烟心底对这些人付之冷笑,脸上却仍是奉承的笑意,她点了点头,低眉顺眼地从那士兵身旁经过。
“慢着。”
后面忽然响起声音,云烟脚步一顿,回头,“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背上的袋子里是什么东西,我们要检查。”
云烟心里一僵,思绪飞快转过,忙笑道:“没什么,就是一点没卖完的蛇啊,蝎子啊,蜈蚣啊什么的……”
她一边取吓、身后的布袋,一边赔笑道:“家住深山,也就只能以捕猎这些为生。几位大爷若不嫌味道腥臭,那小人便打开,给几位大爷看看。”
她作势要解开袋子,士兵立刻摆摆手,厌恶道:“谁要看这些,赶紧滚!”
“是是是。”云烟赔笑道,弯腰快步走过。
“妈的,恶心人专干这些恶心事。”
“要是我长那个模样,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再不出来啦!哈哈哈。”
士兵的嘲骂声还在背后响起,云烟在心里冷冷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出了城。
走出不远,云烟就着路旁的溪流洗了把脸,旋即出神地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喃喃道:“也不知道师傅的绅、体状况撑不撑得过三年,此行去参加武道大会,如果真能被霓裳国的万花谷选中,那我要取解药就非常容易了。”
那日程凡一葬身密室,灵魂却穿越到了这个从未听过的尚武大陆,还好死不死地附在了因坠崖摔得经脉尽断的云烟身上。
云烟的师傅文萱曾是万花谷的弟子,武功厉害又疼爱自己的徒弟,她动用禁术以自身阳寿为祭为云烟修补经脉,程凡一这个亡魂才得以有了安身之所。
在尚武大陆呆了半年多,程凡一也逐渐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也发现了文萱救自己的这件事。为了取破解禁术的解药报答文萱,她便偷瞒着文萱独自出来参加武道大会,但却因为没戴人皮面具又被朝廷发现,这才有了之前她被追得满街跑的那一幕。
云烟想了一会,然后伸手从衣领里拽出一颗用红绳系着的玉珠。那玉珠是镂空的,上面雕着浮云图腾,底下还缀着流苏,异常精致。
云烟盯着玉珠,自言自语地道:“人家都说拥有哪国的通行符,便可以自由出入哪国,可我看你也就是个好看的项链儿而已,要不是看在你是云宸皇兄送我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给扔了。”
远处林中忽然传来刀剑撞击声,似是有人在打架,云烟眉梢一挑塞回通行符,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偷偷摸了过去。
林中叮叮铮铮之声不断响起,云烟躲在一颗树上,藏在茂盛枝叶间,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树下的一名男子。
从这个角度看去,好帅啊……
男子一袭素衣白净似雪,黑发白冠,但却丝毫没动过,似是被人点了穴道,而在不远处,一名红衣女子和一名少女纠、缠着。
红衣女子手持一柄短剑,披帛飞舞广袖翻卷,姿态很是灵动飘逸;而那名少女手持长剑,剑转如风猎猎有声,身手虽不俗,但却总让人感觉没力气。
红衣女子的俏脸上带着柔媚笑意,显然较为轻松,相反,那少女苍白的脸上已经开始滑落汗珠。
云烟目光落在那名少女的身上,瞬间惊讶起来,那少女身穿白衣衫红短裙,一双白靴包裹着小腿,只露出一对雪白的膝盖,看得云烟差点喊出声。
老乡!
云烟盯着那穿着颇为现代的少女,心想要不要上去帮一下忙,但又想到是两女争一男,自己插手反而有些不好,一时不由犹豫起来。
缠斗中那名红衣女子忽然将短剑掷出,雪亮光芒一闪,直逼少女的面门,后者眼神一凛,长剑一撩挑飞短剑,红衣女子的身形却已一个悍然前冲,而后重重一掌拍上少女的心口!
“砰!”
那少女的身子顿时倒飞出去,在白衣男子惊急的目光中栽落在两丈外的地面上。少女痛得秀眉一蹙,旋即昏死过去。
唔,看来是自己老乡输了,好菜啊。
云烟暗评。
白衣男子见状眼神一闪,霍然冷冷地看向红衣女子,后者被他这凛冽寒意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旋即她便似想起了什么,娇笑着抬步走向男子。
“初言哥哥,别这么看着乱蝶。若是换做以前,即便是我姐姐也要惧你三分,可现在……呵呵,你就是再怒,也杀不了我为你师妹出气。”
云烟闻言眉梢一挑,原来这男子和那个少女是师兄妹,那这个红衣女子……是见不得人家兄妹关系亲、密,所以要来横插一脚?
红衣女子轻轻贴进陆初言的怀里,抬眸看着他,声音十分蛊惑地道,“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初言哥哥,你就乖乖听话,与乱蝶来一场双修之美,用你这‘玄阴之体’成全了乱蝶,也不枉来人间这一回。”
白衣男子看也不看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你也算牡丹?不过一枝残花败柳。万花谷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万花谷!
云烟心中有些惊讶,原来这女子就是万花谷的,不由微微欣喜。但她又转念一想,便撇了撇嘴——这女子是不是万花谷的弟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五大势力”向来不公开招收弟子,只有武道大会是个例外,那自己,不还是要去参加武道大会才能进万花谷?
“你!”
乱蝶被白衣男子说得一滞,刚要出手教训,忽然又停了动作,转而笑得甜蜜而得意,伸手去解男子的腰带,后者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绅、体却因羞怒而微微颤抖。
看到男子无法反抗,乱蝶笑得愈发娇媚,扯着缀着白玉的白金丝腰带,将其一点一点地轻轻拉开,树上却忽然开始落下树叶,而且还有一道碎碎念叨的声音,在上方不断响起。
“看,不看,看,不看,看……”
“看,不看,看,不看,看……”
乱蝶又惊又怒的一把抓下自己头上的树叶,抬头朝树上看去,待看到手拿树枝一脸犯难的云烟时,便立刻恼怒起来。
“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云烟听到有人问话,低眸一看,旋即有些苦恼地道:“我原本就在这里睡觉啊,但是你们被吵醒了,现在我正准备看活春宫,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便想用树叶做决定。”
乱蝶闻言脸上一怒,旋即又眼神微闪,在心中揣测起来——之前树上什么都没有,现在凭空多出来个人,自己竟毫无察觉,莫非这个少女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乱蝶一想到这里,微微收敛了怒气,道:“我在处理私事,还请姑娘赶快离开。”
“不行。”
云烟轻轻跳下树,看了看那男子的侧脸,发现其五官温润如玉,长得确实不错,便冲乱蝶笑道:“我也看上这位公子了,不如,你把他让给我如何?”
乱蝶此时也明白云烟是成心来捣乱的,便冷冷怒道:“给脸不要!”
她话音刚落,手中披帛猝动,“嗖”地一声直直袭向云烟,后者眼神一凝,瞬间出手将红绸抓住,而后反手一掣,强硬地将乱蝶拉过来。
乱蝶目色一惊旋即顺势迎去,却从袖中滑出一柄短剑,直撩云烟脖颈,后者不以为然地一笑,侧身避开,旋即重重一掌拍上乱蝶心口!
“啊!”
乱蝶骤然倒滑出去,身形撞上一棵树木,震得树枝都飒飒一摇,她倒在地上,眼神怨毒而不甘地瞪着云烟。
“这一掌是我替我老乡还你的。”云烟环胸笑道,“还有,你的脸我确实不想要,脂粉太厚。”
身后的男子忽然发出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云烟回头,挑眉佯怒道:“笑什么笑,你们三个,吵醒我睡觉,赔钱!”
就是她这一回头,身后忽然响起风声,云烟霍然转头看去,发现乱蝶已经逃走了,便也不以为意地没有再追。
白衣男子温和一笑,说道:“在下知道,原本树上没有人,姑娘是来救我和师妹的。”
“你少臭美,把‘和’字去掉。”云烟哼道,她旋即解了男子穴道,走向那名还昏迷着的少女。
云烟一脸不舍地送了颗药丸喂到少女口中,而后看着身旁的男子,指了指少女,道:“这药很贵的,记得赔钱。”
“我知道,这是回春丹。”男子点点头。
云烟诧异地看他一眼,心道还算识货,也没再说什么。
“在下陆初言,这是我师妹艾灵珊,未请教姑娘芳名?”
云烟闻言犹豫了下,心想自己现在是通缉犯的身份,还是不用真名为好,便将自己的名字颠了个倒,说道:“燕云。”
“不应该是云烟吗?”陆初言挑眉。
云烟心中立刻一惊——难道他认出自己了?也对,自己之前把丑妆洗掉了……不对,通缉榜上好像没写自己名字吧?不然柳晟睿为什么还要问自己叫啥。
云烟顿时有些警惕地看着陆初言,不懂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真名的,却见后者温和一笑,道:“看来你确实是静安皇后的女儿了,难怪你们的相貌如此相似。”
“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没了,你怎么认识她的?”云烟警惕地看着他,心中却微微放松了下来——看来这人还不知道自己是通缉犯,那也就不会去举报自己了。
陆初言微微一笑,刚欲说话,艾灵珊便醒了,前者忙去扶她,却被云烟一把打开,嫌弃道:“你别碰她。”
她说完忙凑到艾灵珊眼前,略有些激动地道:“老乡老乡,你到这里多少年了?”
艾灵珊痛苦地蹙着眉,听到这话,茫然地看了云烟一眼,问道:“你是谁?什么老乡?”
“就是现代啊,现代你不知道吗?我们的家啊。”云烟锲而不舍地解释道。
艾灵珊这才看到陆初言,忙躲到了后者的身后,转而怵惕地看着云烟,小声地道:“什么现代,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云烟脸色一僵。
旋即起身。
“靠,白救了。”
云烟头也不回地离开,连之前回春丹的钱也不问陆初言要了,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明明穿得那么现代,怎么就不是老乡呢?
“云姑娘留步。”
陆初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云烟不耐烦地回头,没好气道:“都不让你赔钱了,还想干啥?!”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若有来日定会相报。”陆初言正色道,云烟挥挥手,“不必了。”
“在下还想问云姑娘一件事。”
云烟有些不想理他,想甩手就走,却听陆初言问道:“萱姨还好吗?”
云烟一怔,旋即诧异地看着他道:“你是说文萱师傅?你认识她?”
“师傅?”陆初言也诧异了,“萱姨不是静安皇后的侍女么?怎么成了你的师傅?”
云烟凝眸,然后眼光不善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说出来饶你不死!”
“不许凶我师兄。”艾灵珊挡在陆初言面前,眼神颇警惕地瞪着云烟道。
“你一边去,小骗子。”
云烟没好气道,艾灵珊有些懵懂地眨眨眼,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骗子。
“在下瑞和国太清宫弟子,陆初言。”陆初言道,“十七年前被萱姨从万花谷救出,曾去过天元皇宫,与静安皇后见过数面。”
云烟有些怔,旋即“嗤嗤”地笑起来,摆手道:“你是太清宫的弟子?别闹了,太清宫是天下第一剑派,怎么会收你这种连武功都不会的人?”
虽然自己刚穿越过来半年多,但是对于“五大势力”还是有些了解滴,想忽悠自己?没!门!
陆初言见她不信,也不恼,只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令牌递给云烟看,后者一看见那上面的“太清”二字,面色终于认真起来。
“你真的是太清宫的弟子?”
“千真万确。”陆初言答道。
云烟心中虽仍疑惑太清宫怎会收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但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道:“你和我师傅是朋友?”
“她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一直尊敬的长辈。”陆初言诚恳道,“你知道萱姨在哪里么?我想见她一面。”
云烟闻言立刻摆手,“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才不回去。”
“偷跑出来?”陆初言不解。
云烟见他和文萱的关系应该非常亲、密,便把文萱为救自己动用禁术的事情跟他说了,末了又补上一句:“解药只有万花谷有,而要想进、入万花谷又只有武道大会一个门径,所以我才要偷跑出来,参加武道大会。”
“萱姨……不知道你偷偷出来?”陆初言微微锁眉。
“当然不!师傅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出来,不过我给她留了书信啦,三年之后我肯定回去。”云烟大咧咧道。
“你这么做太危险了。”陆初言道,“武道大会规则残酷,生死各安天命,万一你有个好歹——”
“呸!你少乌鸦嘴。”云烟骂道,转而又垂了眸,脸色颇有些黯淡,“文萱师傅为了救我,功力倒退不说还只剩下三年阳寿,我若不去找解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她说到最后又抬起眼望天,豪气干云地道:“武道大会高手虽多,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论怎样,我总要去万花谷,取到解药来救文萱师傅!”
云烟说完扬眉一笑,心道自己修炼的“幻花诀”即将要突破到第四重,想来去苗疆这一路,也会遇到不少危险,正好,就当这是个历练的机会!
陆初言看着她,眼中浮起激赏,说道:“萱姨没收错徒弟。”
“你这是夸我吗?哈哈,多谢多谢。”云烟拱手笑笑,重新拉回话题说道:“师傅一向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儿,你若想见,还得去盛莲国的浮生阁问,他们那个门派,消息网遍布天下,找个人应该也非常容易。”
“嗯,我知道。”陆初言点点头,又道:“不过我此行也是要去参加武道大会,找萱姨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你是……太清宫出使苗疆的特使?”云烟顿时惊叫道。
武道大会三年一届,每届的举办地点都在有“神境蛊乡”之称的苗疆。这本是为“五大势力”公开招收弟子而举办的比赛,后来就逐渐演变成年轻武者们证明实力的一个场台。
每次大会,“五大势力”和各国朝廷都会有人前来观战,招揽人才。而观战的这些人便被称为“特使”,非地位崇重之人不能担任。
现知道陆初言是特使,云烟心里有惊有疑——陆初言看起来这么文弱,却在太清宫里地位不低,这人到底什么背景?
陆初言微微一笑,“云姑娘看起来很惊讶。”
“没有没有。”云烟忙摆手道。
她虽好奇陆初言的身份,却也知他和自己并无多少交情,共同话题估计也只有文萱师傅,何况大门派的是非纷争何其多,所以她还是少问为妙。
“那个……天色不早,我还要赶路,两位,后会有期。”云烟拱手道,陆初言也笑了笑,回礼道:“我们苗疆见。”
云烟脸上憨厚一笑,心里却想两人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交集,便敷衍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而在她刚刚离开,一直迷茫看着两人对话的艾灵珊也终于开口了:“师兄,你既然和她认识,为什么不让她帮我们呢?乱蝶和迷花两姐妹可不好对付。”
艾灵珊的声音不大不小,而云烟又并未走出太远,便将这话听了个清楚,她心里诧异,便不动声色放慢了脚步。
陆初言忙捂住艾灵珊的小嘴,他看了看云烟没异常的背影,这才说道:“灵珊,我们不能连累其他人,何况云姑娘还要救萱姨,自是不能有危险。”
“哦。”艾灵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凝神细听的云烟将陆初言的话收在耳里,微微挑眉——看来这两人是碰到仇家了,那自己,要不要帮下忙呢?
但自己和他好像没关系,又何必去为他顶事?可又细想回来,他那么尊重和挂念文萱师傅,想必他对文萱师傅来说也很重要,如果死了的话,文萱师傅岂不是要伤心?
“为了不让师傅伤心,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再帮你们一次吧。”
云烟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是夜,白月出云,夜风微凉。
城外十里,陆初言站在一棵大树下轻倚树身,宽广而浓密的枝叶覆下一层阴影,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于是倾洒而下的微弱月光只能打在他的白衣上,便衬得他愈发地出尘离染。
一旁的艾灵珊抬着小脸,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明月,忽然偏头看向一旁的陆初言,问道,“师兄,今晚的月亮好大。”
陆初言微微抬眸,看向夜空中的柔润皎月,轻轻答道,“是啊,快到子时了。”
“说起来,师兄你的功力就是在今夜子时恢复的吧?”艾灵珊歪着头继续问道。
“嗯。”
“真奇怪,师兄,你既然是玄阴之体,为什么不修习纯阴功法呢?那样你就会变得很厉害了啊。”艾灵珊秀眉一蹙,有些不解地问道。
“看来灵珊是没认真练功。”陆初言笑道,“不知道我们太清宫的所有功法都属阳。”
艾灵珊吐了吐舌头,“藏经阁里那么多功法,灵珊怎么记得清楚嘛。”
“那等这次回去,就罚你在藏经阁抄书吧,也正好收收你这爱玩闹的性子。”
“才不要!”艾灵珊立刻叫道,“那样灵珊会闷死的。”
“谁让你背着师尊偷偷下山,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陆初言故作严肃,板起脸道。
“谁让师兄去苗疆不带我。”艾灵珊噘嘴道,“人家明明想跟师兄一起去玩。”
“这是重任,不是玩乐。”陆初言无奈道,“何况万花谷一直盯着师兄。”
“所以我也没玩闹,我是来保护师兄的。”艾灵珊笑嘻嘻道。
陆初言更加无奈,无话可说,“你呀,真是——”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说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女声打断,旋即便有两道风声呼来,掠至陆初言和艾灵珊面前。
两人顿时抬眸看去,见两名女子立于月下,红衣披帛如血猩红,在夜风中猎猎飞舞,其中一名女子,正是乱蝶。
“初言哥哥,我们又见面了。”乱蝶娇娆地笑道,水灵美目里流转之间,魅态涌动。
艾灵珊一见到乱蝶,眸中便浮起厌恶之色,旋即她站起向前踏出一步,挡在陆初言身前,横剑娇叱道:“休想打我师兄的主意!”
乱蝶闻言,看向艾灵珊的目光十分不屑,道:“臭丫头,先把武功练好了再说话。”
“你!”
乱蝶不顾艾灵珊气愤的目光,只大胆而火热地看向陆初言,而后者却不理她,只看着她身旁那名眉目冷艳的红衣女子。
“姑娘就是乱蝶的姐姐,迷花?”
“正是。”那名红衣女子冷冷道:“我奉谷主之令,前来取你性命。”
“你敢!”艾灵珊拔剑横眉道。
“吵人!”迷花骤然眼神一冷。
话音刚落,她身形一动便到了艾灵珊面前,在后者骤然睁大的眼眸中,伸手捉住她的脖颈将其提起。
还没等陆初言有所动作,一颗石子咻地一声射来,直逼迷花手腕,后者眼神一变,手立刻松了开,却又一掌拍向艾灵珊心口。艾灵珊猝不及防被打中,唇角立刻溢出血丝,绅、体也向后栽去,还有有陆初言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她。
“谁?!”
迷花冷喝,美目中惊疑之色涌动,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踪影。
“嗨,我在这呢。”
一道娇如夜莺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旋即树上便跳下一个白衣人影,正是云烟。
迷花美目一眯,不悦地冷冷问道,“你是谁?”
“又是你!”乱蝶骤然惊怒道,旋即她立刻拉住迷花,“姐姐,之前就是她将我打伤的,姐姐可要为乱蝶报仇。”
“是吗?”迷花的美眸逐渐冰冷,她蓦地冷笑,“那便先收拾了你,再杀陆初言!”
话音未落迷花便扑了上去,红衣鼓荡飞舞,快如鬼魅。云烟不避不让地迎上去,手臂一震流火剑出鞘,一道寒芒暴射,锋利剑气直逼红衣女子的咽喉!
迷花冷哼一声,侧身避开锋芒的同时,纤纤两指并拢夹住剑身,而后反手用力一弹,嗡鸣之声携着真气丝丝荡开,云烟眼神一闪,撤剑旋身再度袭去,周身盈绿真气流转,连空气都隐隐颤抖。
乱蝶见状得意一笑,仿佛已经看见了云烟的落败,她看了陆初言和艾灵珊一眼,冷冷笑道:“今天谁都救不了你们!”
她说完骤然掠出,朝艾灵珊攻去,后者微微一惊,忙推开陆初言拔剑迎上,却因为实力本就不及乱蝶,再加上刚刚又被迷花打伤,艾灵珊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就在乱蝶的短剑快要递上艾灵珊的脖颈时,与迷花缠斗的云烟骤然旋身,反手一剑划破乱蝶的红绸披帛,将后者一脚踢了出去。
“嘭!”
乱蝶的身形撞上一棵大树,骤然昏死过去,迷花见云烟脱离了自己的攻击范围,还打昏了自己的妹妹,美目不由愈发森冷。
“找死!”
她身形一闪便到了云烟背后,骤然一掌拍出,云烟猝不及防身后的偷袭,被迷花击退数丈。她单膝跪地以剑撑身,喷出一滩鲜血,将身前的黄土地面染得愈发深黑。
艾灵珊受伤不轻,此时正被陆初言扶着,表情惊骇地看向云烟,惊忧道:“你没事吧?!”
云烟不答,艾灵珊心中愈发担忧起来——云烟与她素不相识,若是她因为救自己而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师兄,她为什么要来帮我们?”艾灵珊问向身边的陆初言。
“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来帮我们的。”陆初言锁眉道,眼中浮起浓浓的担忧,“但迷花是万花谷排行十三的亲传弟子,实力比她妹妹乱蝶强了太多,云姑娘她恐怕……是要吃亏。”
艾灵珊闻言,紧紧蹙起细眉,拉住陆初言的衣袖低声道,“我不想她因为我们而有事。”陆初言揉揉她的发,轻声道,“我也不想。”
云烟抬头看向天边朦胧的暗月,又看了看陆初言,感受着五脏六腑传来的阵阵疼痛,她不由紧咬住自己的下唇。苍白的唇被其咬破,绽出的血珠鲜烈妖异,自雪白贝齿下缓缓溢出。
天地间缓缓旋起微风,在几人中呼啸低鸣,树叶飒飒作响,风声愈刮愈烈,肆虐横行,将在场众人的衣发吹得猎猎飞舞。
“喂,撑过子时?”
云烟忽然缓缓起身,她立在风中,头也不回地问道。
陆初言一怔,旋即又点头道,“嗯,云姑娘你要当心,迷花不好对付。”
“我知道。”
云烟点头道,脸色颇有些凝重。
她手腕一震,剑上霎时绿芒闪烁,璀璨鲜亮,如新生的嫩绿草色,泛着生机勃勃之色,深红剑穗猎猎飞扬,剑身隐隐颤抖,发出低鸣之声。
“这是……”
艾灵珊欲言又止,小手紧紧抓着陆初言的衣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初言看着前方那挺得笔直的纤细背影,轻轻吐了口气,道:“她应是突破了。”
幻花诀第四重,碧波!
风中身形纤瘦的绿衣少女素手持剑,剑尖再次缓缓挑起,指向对面那身着红衣的冷艳女子。
“哦?功力又精进了?”
迷花轻蔑地看着云烟,笑容里有恃无恐,笑着笑着她便身形一动,一瞬间冲至云烟面前,竟徒手去抓那剑尖!
“不论怎样,都得死!”
迷花暴冲而来,云烟手腕一震,剑身之上翠绿光泽闪动,对着迷花怒劈而去!剑气纵横间凶猛迅烈,招招指向要害。
子时将过,云烟精疲力尽,迷花却也好不到哪儿去——云烟在她身上一共添了五剑三掌,她的绯红大袖更是被划得破烂不堪,而且云烟的真气不知为何异常的冰冷刺骨,被她打伤的地方有寒气丝丝侵入,弥漫着阵阵钻心疼痛着实难忍。
终于迷花大袖狠狠一扬,劲风涌出,然后云烟的绅、体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竟是直接被生生掀翻而去,而后重重摔落在地面上。
“流火”锵然入土,插在云烟的手边,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蓦地喷出一口猩红鲜血,一双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
陆初言叹息一声,担忧的皱着眉,艾灵珊的小脸早已煞白。
满身剧痛中,云烟疲惫地睁开眼眸,看了看天色。
此时云破天开,银白而圆润的皓月,终于冲破黑暗重现光辉。月华如练,照得四周苍山青翠如洗,明亮柔和的银光从夜色苍穹上倾泻下来,逐渐照出周围的景色,也洒在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身上。
子时已过,风,再次旋起。
狂风从连绵不绝的苍山之巅席卷而来,尖利呼啸的风携着荡穿山河乘风破浪的气势,冲破重重阻碍,在天地间响起呜鸣之声。顷刻间飞沙走石树叶飒飒,在场几人的衣袂被卷得猎猎作响,艾灵珊更是捂住了短裙不使其扬起。
狂风之中迷花踏步而来,红衣飞舞媚艳如妖,她在云烟身前轻轻蹲下,玉手握着云烟的脖颈将其提起,唇角泛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云烟回看着她,唇角浮起一抹释然的笑意,旋即她张口,无声地对迷花说出三个字:“我赢了。”
迷花一怔,旋即眼神一冷,“不知死活!”
她扬手,正欲一掌拍向云烟天灵,身后却陡然传来艾灵珊的一声惊喝。
“师兄!”
“师兄!”
迷花闻声一顿,旋即回头。
却见陆初言一身白衣在风沙中不染纤尘分毫,衣袂猎猎飘飞,如嫡仙一般出尘离染。
月色缥缈高远地洒下来,月下的他比那月光还要皎洁纯净几分,明亮迫人。他周身流转起的一圈光晕,朦胧似梦,温润柔和的面庞此刻竟多了些清冷的仙味。
云烟眼瞳微微一缩,表情有些震动——真气外放,看起来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陆初言,居然……是名高手!
想比云烟的震惊,迷花却脸色大变,她立刻抽身暴退,谁料陆初言眼神一冷,身形立即动了。
他一个呼吸之瞬便闪现至迷花身前,像后者之前扼住云烟脖颈一样,出手扼住了她的脖颈,旋即他另一只手拔起地上的“流火”,头也不回地朝即将苏醒的乱蝶狠狠刺去。
“噗哧!”
剑柄颤动低嗡,黑红的鲜血顺着因打斗而出现道道剑痕的地面一路蜿蜒,缓缓地流到一双凌空悬起的红色绣鞋之下。
迷花在陆初言手上毫无反抗之力,脸色逐渐惨白,她双脚扑腾着,呼吸十分困难,断断续续道:“你……你怎会,现在就……”
陆初言看着她,浅浅地勾起唇角。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眼角却带了分冷意,缓缓说道:“子时阳气生发,为阴阳交泰之时,现子时已过,恶月已过,阴阳二气均已平衡,气脉归正,我自然就恢复功力了。”
“不,不可能……”迷花挣扎道:“你明明,真气为阳,要……”
“要等到日出是么?”陆初言接过话,轻笑道,“你还真是天真啊。”
他笑得十分亲和温存,提着迷花脖颈的五指却渐渐收拢,后者惊恐地睁大眼眸,挣扎得愈发激烈,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咔嚓!”
一道诡异轻微的骨裂声响起,只见迷花的修长脖颈瞬间诡异一软,脑袋也跟着垂了下去。陆初言松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娇躯瘫软倒下,随即轻轻拍了拍双手,似是手上沾了灰尘。
艾灵珊走到他身边,漂亮的大眼瞳之中满是崇拜迷恋,娇笑道,“师兄真厉害!”
陆初言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正准备去看云烟,便闻风声乍起,旋即便是云烟的惊呼声,在两人背后陡然响起,陆初言和艾灵珊闻声俱都转过身,却发现云烟已不见踪影!
只见远处飘走一个淡紫人影,黑发如墨飞舞,从背影看不出是男是女,陆初言一惊,正要飞掠过去追上那人,却有一片修长柳叶却如刀锋般直直向他射来。
陆初言一顿,并指将柳叶接下,他看着那上面极小的一行字,眼眸旋即缓缓眯起。艾灵珊慌忙凑过来,盯着那行小字,缓缓念出声,“‘我的护卫从不外借’……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云姐姐和那个人认识吗?”
经此一战,艾灵珊已将云烟当做了朋友,也称呼上了姐姐。
“不清楚。”陆初言摇头,将那枚柳叶捏成粉末,“虽不知道那是何人,但应该对云姑娘没有恶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艾灵珊又问道,陆初言看向夜空的那一轮满月,道,“去苗疆,然后,等她。”
风声在耳边呼啸,满身是伤的云烟又惊又慌又怒又羞地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挣扎,然而便忽然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怎么都使不上力。
她刚想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抱着她的人却轻轻动了动自己那宽大的衣袖,而后云烟便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人封住了。
“放开我!”
她在疼痛与疲累之中抬起头,看见上方的男子面如冠玉,风华无双。一双琉璃凤眸璀璨生辉,似天地星辰都倒进了他的眼底。
柳晟睿。
柳晟睿低眸看了云烟一眼,笑道:“要我放开你?当真?”
云烟警惕地看他一眼,旋即向下看去,然而这一看,便让她差点惊散了魂魄。
悬崖,深不见底的悬崖向她张开黑黝黝的大口,柳晟睿姿态闲散,慵懒地坐在悬崖边缘,而她靠在他的怀里,绅、体的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
柳晟睿这会儿不抱她了,双手按在身下的沙石上,云烟生怕自己会不小心掉下去,不自觉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襟,后者见状,唇角一扬,笑吟吟道,“现在我放开你了,你还不下去?”
云烟一滞。被这么温柔的“威胁”,让她的眼中浮起不悦,她盯着半路将自己劫走的柳晟睿,问道,“你干嘛搞这出?”
“自己的护卫去替别人卖命,不管换做哪一个主子,想必都会不高兴吧?”
柳晟睿望月笑道,男子的浅紫长衣和黑发一同飞舞在夜风中,宽衣大袖飞卷如云般铺开,风流雅韵。
“小气。”云烟悻悻地小声道,“那也算是我朋友,帮个忙怎么了?”
“帮忙?你这都要把自己命搭上了,若不是那人的功力及时恢复,你早去见阎王了。”柳晟睿拿折扇敲上云烟的额头,“你要是死了,谁来保护我?”
“自己明明就会武功,还要找护卫,矫情,做作,娇贵。”云烟捂着额头嘀咕道,她说完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对了,陆初言……也就是那个男的,他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之前却没有武功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玄阴之体。”柳晟睿答道,也不计较她前一句对自己的贬评。
“玄阴之体?”云烟不解。
“五月,也称恶月,为天地交泰之月,阴阳混沌不分,本是玄阴之体精进功力的最佳时机,可他修习的是纯阳功法,才导致内力尽数被压制。”柳晟睿淡淡道,表情毫不在意,“不过也就这一个月而已。”
“你说的倒是简单,什么叫‘而已’?今天如果没有我的话,他早就被杀了。”云烟不满道,旋即又眼眸一凝,问道:“所以陆初言不是不会武功,只是功力暂失?”
“准确来说,是被压制了。”
柳晟睿再次解释道,云烟皱眉,又问道:“那这玄阴之体,有什么用?”
柳晟睿缓缓道,“若修习纯阴功法,要比常人事半功倍;若修习纯阳功法,就会像他一样,每年五月变成普通人。”
他说着,身子往后一仰躺在草石上,云烟连忙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坐在悬崖边的感觉实在有些可怕。
云烟这一动牵扯到受损的心脉,气息翻涌撞得她五脏六腑也在震动,一阵阵难忍的疼痛,她半蹲着不敢再动,紧蹙着眉,鬓发旁也滑下涔涔冷汗。
柳晟睿看她一眼,然后瞥过脸,望着似近在眼前的皎洁圆月,缓缓地重新坐起来,一把将手中折扇打了,闲闲散散地摇着,笑道,“看来我的护卫,伤得不轻哦。”
云烟缓了缓疼痛,这才低声没好气的回道,“那你还封我内力,不让我运功疗伤。”
“你的自愈速度太慢了。”柳晟睿绅、体前倾,合上折扇靠近云烟,笑道,“不如我来帮你。”
云烟一怔,刚要说什么,柳晟睿的手便已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
云烟心中一跳,直觉他这般动作太过轻浮,刚欲挣开,一股暖流便如江河决堤般朝她体、内奔涌而来,而后与她的真气融在一起,如波涛一般起伏流转,凝实澎湃。
云烟眼神一闪,心知这人是在帮她疗伤,于是便没再动。
片刻过去,她苍白的脸色渐渐透出些许红润,柳晟睿见差不多了,便轻轻抽回了手。云烟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一周,顿时有些惊异,“我的内伤居然全好了,你学的什么武功,这么厉害?”
柳晟睿并不回答,只是懒懒笑着,说道:“以后记得,不是为我受的伤,我可不会再这么帮你。”
“知道啦。”
云烟一笑,起身便要走,却被柳晟睿扯住了衣角,“你去哪?”
“当然是回去找陆初言了。”云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的流火剑还在那里呢。”
“别去了。”柳晟睿道,“他会帮你带到苗疆的,到时候再去找他要。”
“不行,流火剑对我很重要。”云烟摇头。
“有多重要?”
云烟闻言一怔,撇开脸低声道:“它是我母亲的遗物,你说呢。”
流火剑是原主的母后柳氏静安皇后所配之剑,静安皇后薨后,这柄剑就被云惊天收了起来,原主在出逃皇宫之时,其皇兄云宸将流火剑取出,交予云烟,言“日后若有缘重逢,便以此剑相认”。
流火剑剑身由玄铁铸成,锋利坚韧无比,看似轻薄精巧,却重足十二斤,原主对其爱护得紧,而云烟穿越过来后见这剑外形华丽,也是爱不释手。如今流火剑离开自己,她又怎能定下心来?
柳晟睿看着云烟有些黯淡的神色,琉璃凤眸中闪过一瞬晦涩之色,旋即他轻声道:“那便回去看看吧。”
于是云烟便和柳晟睿回到了之前战斗的地方,却只见到迷花与乱蝶的尸体,陆初言和艾灵珊已不知何去,而她的流火剑也不见了踪影。
“看来已经走了。”
云烟有些丧气地说道,却没听到柳晟睿接她的话,她转身看去,却发现柳晟睿正蹲在迷花的尸体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云烟走过来道,柳晟睿将折扇合起,指了指迷花的腰间,云烟这才看见那里有个小锦袋,直觉里面是好东西,便将其取了下来。拆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枚蝴蝶紫玉,雕刻得十分光滑精致,玉的下方还缀着红穗流苏,看起来价值不低。
云烟看得眉梢一挑,一旁的柳晟睿凑过来看了一眼,道:“霓裳国的通行符,好东西。”
云烟闻言心中一动——万花谷就在霓裳国,她以后要去万花谷取解药肯定要用到通行符,正好,送上门来了。
云烟将那枚紫玉收了起来,不过倒是将锦袋给扔了,柳晟睿眼光古怪地看着云烟,“死人的东西你都敢碰?不怕招惹晦气吗?”
云烟闻言顿时一怔。
她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神,但自从离奇穿越后云烟便常常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此时又听到柳晟睿的这句话,心中多少还是起了一些怯色。
“喂,你别乱说,大半夜的。”
云烟瞪他一眼,脸上有些不自然,柳晟睿看得眉梢一挑,神秘兮兮地凑近她道,“莫非你怕鬼?”
柳晟睿的语气十分低柔,“鬼”字被他咬得很轻,云烟却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故作镇定的道,“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而、而且究竟有没有鬼,还不一定呢……”
她话音刚落,一阵夜风便卷了过来,柳树的枝条被吹得飘起,其打下的阴影乱舞交错,路旁草丛中也隐约响起窸窸窣窣之声,平添几分阴森之气。
云烟咽了咽口水,怵惕地看向周围,却听柳晟睿忽然低低开口道,“诈尸了。”
“啊!——”
云烟猛地大叫一声,身形一蹦三尺高,唰的一声便闪到柳晟睿的身后,双手抓着后者的衣、服紧紧闭眼,身子也不住地微微颤抖。
鬼……居然真的有鬼……
云烟瑟瑟发抖地想,身子几乎要贴到柳晟睿的后背上,她等了半晌没有动静,不知到底如何,想看看却又不敢睁眼,只能把柳晟睿的衣、服当做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
风声低呼,带过一阵轻笑。
“呵呵……原来你真的怕鬼啊。”
是柳晟睿满是调笑的声音,云烟轻轻睁眼,见身前的男子偏首,转过来的侧脸绝美令人窒息,而那琉璃凤眸中带着的揶揄笑意,令得云烟立刻怒目相视。
“你耍我!”
云烟一把松开他,怒道。
柳晟睿脸上却毫无愧疚之色,他摇着折扇,笑着往前走开了去,“走了,找地方睡觉去。”
云烟看着他闲散的颀长背影暗自磨牙,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人的东西都给偷过来,然后将其甩掉再不遇见。
当护卫,当个球护卫咧!谁爱当谁当去!
前方男子忽然回身,月色下他笑得雍容华贵,说出的话却让云烟又恼又慌。
“还不走?是要打算跟尸体睡么?”
云烟一滞,看了看两具尸体,心中不由微微悚然,她拍拍胸口,旋即忙抬步跟了上去。
“哎,我现在虽然是你的护卫,但是我并没有武器,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看……你是不是得给我配一把?”
云烟挑着眉看向身旁的柳晟睿,后者回看了云烟半晌,旋即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递给了她。
云烟伸手接住,看见那匕首的剑鞘虽朴实无华,刃身却明锐锋利锻造精良,不由挑了挑眉。她心里虽然知道这是精品,但嘴上还是故作嫌弃的嘀咕了句:“虽比不上我的流火剑,不过倒也凑合用,它有名字么?”
柳晟睿琉璃凤眸闪了闪,简单简单地答道:“有,不过我忘记了。”
“这都能忘。”云烟十分嫌弃地看他一眼,旋即看着手中的匕首道,“不如我给它取个名字如何?”她扬眸看天做思考状,片刻后道:“不如……就叫流光吧?”
柳晟睿闻言眉梢一挑,喃喃念道:“流火……流光……”旋即摇扇一笑,看向云烟道:“不错。”
月光柔润地倾洒下来,照见他白色折扇上的图案——一枝桃花粉嫩娇-艳,开在洁白的扇面上,栩栩如生。花枝如墨,简约却错落有致。扇骨为黑,在月光反射出寒冷的光。
云烟看得眼神一闪。
以她前世行盗数年,见过无数珍宝的经验来看,折扇的扇面是绢丝织成的,扇骨则应是和她流火剑一样材质的珍稀玄铁,再看那扇上的画,虽只有寥寥几笔,但也足以看出,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
云烟再次细细打量了柳晟睿一眼,心中微动——拥有这么一柄稀世好扇,所穿衣饰低调却奢华,再回想起他说过自己的名字是假的,莫非……他是天元贵族?
她心念飞快转动,柳晟睿看见她一直打量的目光,也不觉得拘窘,懒懒一笑,“你在想什么?”
云烟闻言回过神,咳了两声,如实说道:“在想我的主子是什么身份,居然会随随便便收一个陌生人当护卫,而且这陌生人,还是个通缉犯。”
“你对我来说,可不算陌生人。”柳晟睿笑道。
“什么意思?”云烟疑惑。
“没什么。”柳晟睿闲散一笑,“不过,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找人当护卫的。”
云烟愈发迷惑地看着他,旋即似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警惕,“你的意思是,你遇见我,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也没有很刻意,反正我们迟早都会遇见。”柳晟睿扬眸。
“你有什么目的?”云烟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不善。
“目的?”柳晟睿捏着自己的下巴,作回忆状,道,“倒不如说是我与别人做的约定。”
云烟眼神一闪,转而连连问道:“那个人是谁?什么约定?与我有关?”
“你想知道?”柳晟睿挑眉笑道。
“就算我想知道,估计你也不会告诉我。”云烟瞥脸道,“不过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不然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个你大可放心。”柳晟睿笑道,“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云烟轻哼一声,问道:“你是天元贵族?”
居然对通行符这种珍稀物件都不稀罕,除了贵族,她真的想不出柳晟睿还能是什么身份。
“不,我来自玄机,唔,也算是贵族吧。”
“玄机国?”
云烟挑眉——她知道玄机国与天元国中间隔着苗疆,远远相望,两国也并无多少交集,这柳晟睿从玄机远来天元,找自己要做什么?
她将心中疑问道了出来,柳晟睿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护卫的职责是保护主子,而不是像八婆一样打探主子的隐私。”
“你才是八婆。”云烟没好气道,学着他之前的话,说道:“走了,找地方睡觉去。”
柳晟睿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摇头一笑。
走出不多时,两人便远远看到一挂灯笼昏黄,云烟奔过去,发现原来是一间农家舍,院墙上还挂了一块写着“客栈”二字的木牌。
她刚迈进去,便有农妇上来相迎,云烟还没说话,身后不知何时跟上来的柳晟睿便懒懒开口道,“一间卧房两份饭菜,钱好商量。”
触及农妇略带愕然的目光,云烟回头狠狠瞪了柳晟睿一眼,“两间!”
柳晟睿只当没看见,抬头望天,道,“你要说两间,那我可不替你付钱。”
云烟嘁道,“谁稀罕!”
这家客栈就只有一对夫妻,都是热情好客的,为云烟两人做了不少家常菜。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云烟的脸色有些异常,身旁的柳晟睿看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云烟犹豫了几分,回头看了看正在前台算账的男人,旋即附到柳晟睿耳边,小声地道:“这饭菜里面,好像有迷、药的气味啊。”
柳晟睿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从小跟着我师傅学医,对这些很熟悉。”云烟扬眉,脸上颇有些骄傲之色。
万花谷历来以行医治病救死扶伤为己任,而云烟的师傅文萱又曾是万花谷里的亲传弟子,医术自然高明,云烟跟着她的这些年,也学到了不少知识。
“那,还吃不吃了?”柳晟睿笑道。
“吃,当然吃,为什么不吃,我们付了钱的。”云烟理所当然地答道,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药瓶,弹了颗药丸给柳晟睿,“解毒的。”
她说完自己也服了颗药丸,也不管那男人是否会看见,反正她行得正做得直,心里有鬼的,应该是他这店家才对。
云烟和柳晟睿不动声色地吃完饭便各自回房了,也没有当面去揭穿那几人的阴手,因为云烟还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而在进房前,柳晟睿对云烟送去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笑吟吟地说道:“你要不要来跟我一起睡?”
云烟以重重的关门声以示回应。
丑时。
万籁俱寂,云烟躺在颇硬的床榻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珠不停地转。
今晚想必会不太平静,柳晟睿之前要自己去和他睡,难道是怕危险,所以要自己去保护他?看来这人是虽胆小却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
不过自己既然答应了做他的护卫,那现在,是不是该去看看才对?
云烟在心里矛盾的想,旋即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却忽然看到门缝里插入了一支管子,袅袅白烟正从那木管中吐出。
迷香!
云烟眼神一变,看着这家人果然还是动手了。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冲出去将这家人暴打一顿,但忽然又想起柳晟睿在隔壁,恐怕也遭此情况。云烟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先去看看柳晟睿,万一这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愧疚感的。
于是云烟便无声从窗口翻了出去,偷偷摸进了柳晟睿的房间。
房内白色烟雾缭绕弥漫,榻上的男子安然熟睡,估计已经中了迷香之毒,云烟不由皱了皱眉,而后从自己的贴身衣兜里拿出一颗药丸服下,旋即又打开了窗户。
做完这些事后,云烟才到了柳晟睿身边,伸手轻推了他一下,没醒,云烟终于确定这人已经被迷晕了过去。
云烟看着男子精致安静的睡颜,忽然缓缓地翘起唇角,咧出一个颇显诡异的笑。
她笑完忽然开始爬上、床摸索,而后在其怀中发现一个锦袋,拆开一看,见一枚牛头样式的银吊坠系在一根五色绳上,在月光下折射着淡淡银光。
“苗族人的圣物是牛,五色绳对应三月三五色饭,想必这就是苗疆的通行符了。”她说完又拽出衣领里的通行符,比较着说道:“看起来……也是蛮寻常的,还没有我这个好看呢。”
云烟自言自语完后,将苗疆的通行符重新放回柳晟睿的怀里,又看到后者的睡颜,她顿时邪恶一笑,而后伸指,狠狠弹了一下男子光洁的额头,恶趣味地说道:“我弱不禁风的主子,真是好可怜呀!”
她刚弹完,一阵无力感顿时袭来,接着云烟便软软地瘫倒在了柳晟睿的身上,双手还被锁在了背后。身下的男子缓缓睁开眼,那琉璃眼瞳里带着的戏谑笑意,令得云烟怒目相对。
这人居然骗自己!
“唔,有点疼,你下手还挺重。”
柳晟睿蹙起流丽的眉,略略埋怨道,云烟只是抿紧嘴巴瞪着他——疼死你才好咧!
“你好像对苗疆很了解,以前去过?”
云烟不说话。
她是对苗疆有些了解,不过也仅限于现代的苗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尚武大陆的苗疆与现代的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平行交叉时空吗?她不确定。
“哦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柳晟睿忽然道,旋即也不管云烟的否定目光,便说道:“你刚刚,怎么不带着通行符离开?”
云烟一声冷哼,“我不贪,能进苗疆就行。而且如果我真的这么做,等你醒后我还有活路吗?我可打不过你。”
云烟心里恨恨地骂——柳晟睿这个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轻轻松松便锁住自己的内力,由此足以证明这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而最可气的是,他明明比自己强那么多,却还要自己当他的护卫。
“趁人之危杀人越货呀。”柳晟睿笑吟吟道,触及云烟嫌弃的目光,笑得更是眩人,他捏了捏云烟的脸,道,“小云儿看似冷冰冰的,没想到心肠还是很软的。”
“不准叫我小云儿!”云烟怒道,“把我内力解开!”
“我没封你内力。”柳晟睿道,“只是略略抑住了而已。”
略略抑住?略略抑住自己就能瘫软成这样,浑身没力气?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云烟皱眉,硬是没想通他这是什么奇怪的武功,闷声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柳晟睿看着她的样子,轻轻一笑,刚欲说话,房门忽然传来轻响之声。柳晟睿顿时翻过身去,手揽着云烟的腰肢将其抱入怀中,后者被他这光明正大的揩油恼得咬牙咯吱响,却只能跟他一同作熟睡状,她越想越不甘心,便在暗中狠狠掐了他一把。
“难怪那个房间没人,原来是一对狗男女!呸!”
一个男声响起,云烟听到“狗男女”三字,心中不悦,手刚欲起便被柳晟睿按了下去。
“别着急,再玩会。”
柳晟睿的声音传来,云烟心里略有些惊讶,这人连“传音入密”都会,他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快把那个女的绑起来,送到衙门里去。”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略略惊慌,显然胆子偏小。
脸埋在柳晟睿怀里的云烟闻言皱眉——该死,今天忘记易容,他们肯定是看过通缉榜,知道了自己通缉犯的身份,所以才会下迷、药抓了自己,好送去官府领赏。
不过……他们要怎么处置柳晟睿呢?
云烟念头刚落,便听到整理麻绳的窸窣声音,旋即便是男人闷里闷气地开口道:“这个男的,杀了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女人犹豫地小声说道:“他长得还挺英俊,杀了的话……怪可惜——”
“怎么?!你看上这小白脸了是不是?!臭娘们,老子今天非要杀给你看!”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粗鲁地打断,旋即便是一道刀锋凛冽的声音响起,云烟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明锃的刀光反射过来,心中不由一冷——他们竟敢杀人!
“唰!”
刀落的那瞬间,云烟猛然睁眼,抬腿一脚便踢上男人的手腕,菜刀脱离飞出,然后“咣”地一声落地。
云烟翻身坐起,一只脚踩在榻边,冷冷地看着眼前惊慌的夫妻两人,柳晟睿挽着她臂弯,黏在她身上,琉璃凤眸中尽是柔情笑意。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这对夫妻见计划败露,又见云烟显然是个会武功的,不由心生恐惧,当即便是腿一软跪了下去。
“说,这是第几次了?!”云烟冷冷道,那凛冽的气势将两人吓得身子一抖。
“第、第一次……”
“真的?”
云烟眯眼,“流光”锵然出鞘五寸,亮而白的寒光闪在那对夫妻惊惶的脸上,两人吓得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
“真的!真的!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云烟皱眉,看向身边的柳晟睿,“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呗。”柳晟睿笑吟吟道,触及到云烟瞪过来的目光,他唇角轻轻一撇,将脑袋埋到她肩上,低笑道,“我听你的。”
“那就这样!”云烟猛地站起,差点将柳晟睿带摔下了床,后者不满地看她一眼,摇着折扇半躺了下去,颀长的身材将床占去了大半。
“收我们的钱……”云烟故意把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还给你们还给你们……”夫妻两人也算识相,急急道。
“今晚……”
“绝不再打搅!”
“我的身份……”
“绝不透露出去!”
云烟满意地点点头,“你们走吧。”
“谢女侠不杀之恩……谢谢,谢谢……”
两人战战兢兢出了房间,将房门重新关好。
云烟回头,看见柳晟睿用手撑着头,宽口的绸缎衣袖滑落,露出他雪白的手臂,正目光玩味地盯着她。云烟看着那双即使在黑夜里也璀璨依旧的琉璃凤眸,直觉这人又要有某些不好的念头,心中暗叫糟糕,急急就要离开。
她刚刚迈步,腰带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云烟只觉得身子往后一倾,自己便到了那人的怀里。
“你干嘛?!”云烟惊怒道。
“我怕那两个人又杀回来,所以要你在这儿保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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