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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似乎有隐隐的期待。

我不再故作冷漠，偶尔会回应他的玩闹。

但手上仍旧毫不停歇刺绣做活，也坚持学新技术。

我要为自己攒够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是我唯一的退路。

不料一场危机悄然来临，又打破短暂的安稳。

7我被小郡主绑架了。

昏迷欲醒时听说，郡主有日醒来后突然怒气冲冲要往江南来绑人。

他们只知名姓，处处打听，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我家。

趁我上山采药时将我绑了来。

她穿着一身红衣劲装，马尾高高扬起，身形飒爽。

她用匕首一端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漫不经心开口。

终于见到你了，我都快好奇死了。

她颇为认真地低头瞧着我，我也与她坦然对视。

她果真不俗，明眸皓齿，眼波流转间又不乏娇憨，怪不得前世他会移心。

前世直到遇害我都不曾见过她。

如今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早早就盯上陆延清了，也或者，他们早就有所来往。

突然记起，前世他偶然告知他舅母与京城首富乃是本家。

或许他们早早就相识了，只等着他金榜题名去提亲呢。

我若有法子让你和离，你可愿意？

百两黄金和陆夫人的身份，你选哪个？

百两黄金，我可以自己去挣。

陆夫人的身份，郡主若想要，只管拿去。

和离或休妻，与我而言并无分别。

她有些不解，你们就没有山盟海誓么？

竟能如此轻易舍去，还真让人有些意外呢。

我惨淡一笑，真心易被辜负，誓言可被忘却。

这世间，没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听了我的话，她眼中兴味更浓，似乎还高兴了起来。

她微微挑眉，开口却道：有时，我还真忍不住想杀了你们。

呼吸暂停了一瞬。

重来一世，我终究逃不过被他们杀害的厄运吗？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他来了。

她了然一笑，婉转开口：宋郎，你可让我好找啊！

他看起来紧张极了，发冠歪斜，双手都在轻颤。

他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呢，还是怕我坏了他的事？

郡主将匕首抵在我喉咙，既然来了，那便做个选择吧。

我和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同生或共死，全凭你的心意。

——付费点8他捂住心口，晃了一晃，神情破碎又寂寥。

他向我走来，只踏出一步，就被侍卫用刀架在脖子上。

本是文弱书生，他根本抗衡不过。

脑海忽然有念头一闪而逝，他根本无力抗衡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不等我想个明白，他已很快让自己恢复镇定。

撕下衣摆，咬破手指写了血字交给她。

我没看清究竟写了什么。

我被吩咐送走，回头看时，他正随郡主进里屋。

我终归还是被蒙在鼓里了，丝毫不知他们之间有何秘密。

他一定选了她，不然，她也不可能放我离开。

这辈子，没想到自己还是输掉了。

我等了一夜，都没等到他，一如前世。

罢了，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吧。

双腿麻木着，缓了一瞬，起身收拾包裹。

床头的茉莉，墙壁上的玫瑰花环，还有院中水缸里的睡莲。

桌上是他为我作的画，小几上有他出门前为我剥的莲子。

我痛哭出声，心里阵阵钝痛。

要让我割舍这一切，真的能舍掉我的半条命。

这时他飞快跑了进来，将我的包裹扔在一旁。

从背后环住我，下巴贴在我肩上。

芙儿，别离开我，我不能再失去你。

你说过的，我们要携手白头。

9我哂笑，你早已做了选择不是吗？

是你先背弃了我们的约定。

又何必故作深情、继续骗我。

我离开，永远成全你们就是了。

他剧烈咳嗽起来：郡主不会再为难你我了，我跟她说清楚了，一切都说清楚了。

芙儿，你等我。

不等我回应，他吐出一口血，身体后仰倒下。

我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嘴角隐约还有血迹。

我轻声叫他，没有回应。

仔细查看，却发现他身上有被鞭打过的痕迹，额头也有些烫。

我赶紧把他弄到床上，为他止血，帮他熬药。

他是为了我拒绝郡主了吗？

郡主恼羞成怒对他动了刑？

我心慌极了。

他在床上昏迷了三日，嘴唇发着白，时不时的唤着我的名字。

芙儿，我选你，我一直都选你。

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一个人离开。

我终究还是心软了，在心里默念，好，等你醒了，我就原谅你。

毕竟，这辈子的他，坚定选了我。

他愿意为我抗争，那我也陪他到底。

9连着多日照顾他，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我也躺下昏睡起来。

梦中又重现前世今生，一会儿是雨夜诀别，一会儿是船头和歌。

醒来时我被吓了一跳。

他躺在我身旁，眼尾泛着红，死死盯着我。

眼神似质疑和不解，又有心痛和惊恐，最后只剩下悲伤。

他伸出食指想要抚上我的脸，却触电般缩回，整个人滚了下去。

他也做了噩梦么？

他手忙脚乱爬起来，迟疑道：你是不是想永远离开我？

又立即追述：等等，现在先别告诉我，可以吗？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我端着夜宵走到门口，听到里面喃喃自语终究是错过了，或许是时候放手了，似有呜咽声。

我叹了口气，没有敲门进去。

过了两日，他告诉我要提前进京，交代我收拾包裹。

我随他上了马车，才发现，他是要将我放到他舅母这。

他独自进京赴考了。

这算什么？

是补偿吗？

以安危关怀之名，将我锁在这深宅大院里。

是保护还是禁锢？

或者是抛弃？

可我偏不，我不要糊里糊涂在这偏远之地等消息。

我想好好看清楚，京城里的一幕幕。

真情还是假意，我终究会弄明白的。

哪怕会再一次心痛，我还是义无反顾。

10我想法子悄悄离开了。

等我终于进京后，盘缠已经所剩无几。

我带着自己的绣品直奔锦绣阁，成了一名帮工的绣娘。

我在街上打听了成王府的位置，找人留意消息。

一日去茶馆送绣品时，远远瞧见郡主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不多时，他也来了，还远远朝着郡主微笑行礼。

心又被扎了一次，我真是活该。

巴巴跑过来，却目睹人家两人相会。

他们的背影，看起来那样般配，小二也在夸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前世他的话尤在耳边响起：我不是你的良人，芙儿，忘了我吧。

此生是我辜负了你，来世我再好好补偿你。

那时我怎么回答的呢？

不，我只要今生，来世的事谁能算的明白？

走出茶馆，外面太阳正盛，我却感觉全身冰冷。

我为何还要抱有幻想呢？

去请辞，却被老板娘拼命挽留。

是了，因着江南气候宜人，花草树木也更为丰盛，我的绣样里有许多在乡间所见的新鲜样式，正是京城所缺的。

除了花纹样式，姑姑传授给我的双面绣绣法便捷又美观，末微处又不乏心思细巧。

她开了诱人的条件，又在绣院后面的阁楼里为我拨了一间房允我常住。

还给我专门指派了个侍女照顾起居。

也罢，就算不和他相守，我独自一人也能在这活的很好。

于是安定下来在这踏实做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殿试也临近了。

我做着刺绣，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听得侍女小文欢快跑过来，苏娘子，殿试结果出来了。

可有桩趣事呢。

11我着急问道：今科榜眼，可是姓宋？

不是呢，榜眼是郭御史家的小公子。

怎么会这样？

既定的事实竟然被更改了。

那我们的命运会如何变化？

如今京城都在传，状元郎虽出自江南乡下，可殿试之上言之有物、应答得宜。

很得陛下欢心呢。

陛下甚至要当场给他赐婚。

想来这指婚对象，不是公主郡主也总该是名门千金之流吧。

可是咱们这位状元郎给拒绝了，他说此生唯有一人能入他心。

手指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悄悄支起耳朵。

这人就是他的爱妻，他当陛下面发誓此生绝不纳妾不另娶。

他们二人要白头相守。

鼻头一酸，眼泪瞬时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苏娘子，你是不是也被感动了？

状元郎不仅有才，这下还成了贤夫典范。

他的夫人可真有福气，被他这样爱重呵护。

也不知她姓什么，是哪家的小姐……他竟然真的做到了，比前世做的更好。

我欢喜的擦干眼泪，穿上新制的衣裙钗环，打扮一新。

想要去寻他。

就当是打赌吧，我沿着前世的记忆，走向那个偏远小院。

夫人，你终于来了，快请进。

叩门，一个守卫模样的人欢喜地将我迎了进去。

似乎早知道我。

咱家公子等了许久了，来了便好。

我在书房等了一整日都没有等到他。

应当是在忙着应酬吧？

前世的他，这会儿也不曾归家。

1傍晚，守卫送来饭菜和热茶给我，嘱咐我在里屋安心歇下。

我打听他身在何处，守卫眼神躲闪。

你实话告诉我，宋延清现在在哪？

心内有些许不安。

见隐瞒不下去，他小声道：在成王府。

啪嗒！

刚端起来的茶盏被我打翻在地。

成王府，又是成王府！

仿佛我们摆脱不掉的枷锁和宿命。

他已经当庭宣告我这发妻的存在，却还是避免不了被王府捆绑的命运。

眼泪大滴落下，心如死灰。

这守卫却死死拦住，不许我离开。

小的心里明白，这是我们公子唯一的机会了。

他一直在自苦。

您这一转身可就真的要永远错过了。

求您，去他书房翻翻那个上了锁的匣子吧。

他夜里睡觉都将它抱在胸前，一会笑一会哭的。

我迟疑了。

那个匣子里，真的会有我想知道的真相吗？

我不由控制地向前走，看到了那个匣子。

匣子表面被磨的光滑，想来是反复打开翻看了许久。

里面有好多我的画像。

清晨梳妆的，月夜浣衣的，船头轻歌的，灯前打盹的，林中采药的，田间欢笑的，窗前赌气的……行走坐卧，嗔笑怒骂，一一在列。

我的泪珠也随着一张张画像，数尽前世。

对，这都是前世的我啊！

脑中似有惊雷炸响，我颤抖着拿起最下面的画像。

我一袭白衣，胸口插着匕首，血液染红一片，似桃花艳丽。

身后，是一片荒野和一处孤坟。

原来，他也重生了啊！

13画卷的最右下方有一行小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心痛到极致，意识也模糊起来，堪堪晕倒在地。

我不再疑他了。

我是在第二日清晨醒来的。

焦急的不得了。

他此刻孤身在成王府，若是他抵死不应，只怕真的凶多吉少。

夫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命令，将你看在这，直到尘埃落定。

属下无能，没有办法将他带走。

若你执意出去，我只能先把你打晕了。

这一刻太无力了，我突然好希望自己出生于王孙富贵之家。

有权势，有能力护住我爱之人。

他也曾这样无助过吧？

或许还曾亲眼目睹我的死亡。

抱着我尸身的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呢？

前世在我不知道的角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死后，他也陪我殉情了么？

我抱起了匣子，抚摸着一张张画像，在心里默默祈祷。

上苍啊，你既给了我们一起重生的机缘，愿你再多一丝慈悲，助我们渡过劫难。

守卫跌跌撞撞跑进来，夫人，成王府，成王府……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外面都在传，成王府小郡主明日要成婚了。

不对，是招赘，但是不清楚男方身份。

14这不是显而易见么，郡主成婚，而他一直未归。

可是这次我不怨他，他是有苦衷的。

是我们终归有缘无分，注定不能相守。

守卫疑惑不解开口：可是公子已在陛下跟前起过誓言，他们也不顾忌的么？

他当庭拒婚，被不少人赞扬，但仍有很多人骂他是沽名钓誉、故作姿态。

若真另与权贵结亲，大不了来一句年少无知，想来陛下爱才，也不会过多怪罪。

而我这个原配，只说一声数月前因病亡故，一切都是正好。

抗拒的下场，就如前世，我们都会死。

他既然也重来一次，必然会明白这个道理。

进京前夜，他的喃喃自语，许是和我一样，也认命了罢。

我能接受我们的结局，却不愿亲眼看着他成婚。

我不愿看他执着别人的手拜堂。

这次我没有被阻拦。

留下一封信后，我带着匣子离开了。

回到绣院，静静坐着为未来打算。

我不愿继续留在京城，每日听外界传出他们的故事。

若去江南，故人不在，触景只会更伤情。

罢了，就去中原吧。

拿着攒下的钱买几亩田，收养个孩子，安度余生。

人，总得向前。

我打点好一切，准备马上逃离这个伤心地。

刚登上马车，帘子突然被一只手拽住。

声音颤抖：芙儿，你还想让我再等一世吗？

15我不可置信的掀起帘子，他正在外面冲我笑呢。

他挤了进来，在我耳边坦白一切。

成王爷已死，准确来说是死在郡主成婚前。

郡主前世今生，唯一倾心过的只有她的贴身侍卫。

这份爱恋不被认可，成王爷棒打鸳鸯，差点杀了那侍卫。

后来两人各自妥协，郡主必须嫁人，背地里则可随自己心意。

这时，那个出身乡野、寒门势微的榜眼出现在他们的视线。

于成王而言，这人无依无靠，正好被收入麾下为他做事，当一把好刀。

于郡主而言，这人要借势她母家，日后肯定是任她拿捏不敢多言。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从散播流言开始布局。

我不过是那个多余的存在，像蚂蚁一般微小。

他们只是没料到我们的千金情意，看轻了生死相许的重量。

前世他们查清了住处，拿我的性命要挟。

他只能故作冷漠，装着贪恋富贵，好让人将我遗忘，护我安全。

成婚前夜，他故作绝情，将我送走。

等见了郡主时，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自杀被郡主拦下了。

这郡主倒是不同寻常，也算个痴心人。

与他约定只假结婚，待将来她与侍卫生下孩子后，就放他自由。

可惜后来我被杀害。

他假意为成王做事，暗中搜集他意图谋反的证据。

两年之后，成王反叛，终于被送上断头台。

那一日，他亲手杀了郡主为我报仇。

最终自刎于我坟前。

16转至今生，那日郡主让他做选择，他写下的是：你若动她，一如前世，我们共死。

你若保她，我们同生，我助你今生得偿所愿。

他欢快道：郡主也是重生的。

可是前世你为了我杀她，她只怕要恨死我们了。

就算没有我，待成王事败，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懂了，与其迟早被爹禁锢连累，还不如将生的机会留给自己，也能保住成王府上下几百条性命。

这个爹从头到尾追求的只有权势利益，早就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成王那日带走了他，打算用权势胁迫他，一如前世。

她终于下定决心，暗中下了药，也是成全自己的心意。

他帮忙清理出那些隐患，帮侍卫安排新的身份。

她可以正大光明嫁给心爱的侍卫，然后推出王爷的尸体，宣告其病逝。

看来，这一世我们胜的好险。

我不由发问，若她没有重生呢？

那岂不是压根就没有和她谈判的条件了？

若她没有重生，我会韬光养晦，不与他们有任何交集。

我们还可以行商，可以耕作。

成王哪怕为了面子，也绝不会让独女嫁个村夫商贾。

可是，若我们没有重生呢？

那我就只好，再陪你做一对短命鸳鸯了。

总归，这一世，我们都好好活着了。

芙儿，你恨我上一世的狠心吗？

他轻轻抚上我脸颊：自从无意间得知你重生的秘密，我有些不知所措，担心前世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害怕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17刚重生那会，我怎能不怨不恨呢？

前世他中榜后的一言一行，真真伤透了我。

我发誓无论他如何待我好，我都要坚持永远也不原谅他。

我看着他的一腔爱意由蓬勃到减退，再到平静。

他总是那样无辜的望着我，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讨我欢心。

他是可怜，可惜他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缘由了。

我在惩罚他，也在惩罚自己。

常常想着，他是不是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就要离开我了吧。

可是他那边，仍在一遍遍试探我的爱，不惜伤害自己。

他从没有放弃过爱我。

我恨你，恨你前世打算抛下我赴死，恨你重来却不肯告知我真相。

恨你这么狠心，自己吞下一切，陪着我的孤坟，要让我怨你却又爱你两辈子。

我终于嚎啕大哭，趴在他怀里诉说两辈子的委屈。

一切都释然了，我终归放不下他。

前世已成殇，今生已经苦了那么久，各自委屈着却都不肯先开口。

我们都在害怕啊。

怕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怕戳破这堪堪维系的连接。

都想过要还对方自由，却死活不肯松口断情。

如此，那就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吧。

我擦干眼泪开口：我原谅你了。

你，能原谅我之前的伤害吗？

芙儿，我本就没怪过你，都是我不好。

咱们一起回江南吧？

我跟随自己的心，好啊。

18我们回到了江南。

我把之前的侍女小文也赎身带走了。

有趣的是，他那个守卫叫阿武。

我们总是调侃，这下咱可是文武双全了。

后来这两人真的成婚了，成了我们的邻居和家人。

他之前自请下江南，被封了个从四品的知州。

我在此地开了个绣庄，小文成了绣娘师傅，带出来许多双巧手。

我们继续和京城的锦绣阁合作，生意一直很好。

我们又回到了前世的岁月安稳。

芙儿，明日我休沐，咱们游湖去吧？

我故意嗔他，叫你好表妹陪你去吧！

我可没空。

他巴巴凑过来，果然果然，你还吃着醋呢。

我从没陪她去过，只是故意那样说，想让你在乎我罢了。

扮着可怜，我故意晚归，想着哪怕你骂我打我一顿都成，可是你都不睬我，我可伤心了一夜呢。

我笑着掐他，答应陪他同去。

他却反悔了，带我去了一处山谷。

这里人迹罕至，风景秀丽。

稀奇的是东南侧有许多彩色的小花，密密环成一个圈。

这是？

前世我在崖下找到了你，将你带回了这。

想着你爱花，我在你周围洒满了花籽，想让这些芳香永远伴着你。

可惜后来我没命看到花开了。

重活之后，我一度怀疑这是一场梦。

可是我竟然看到，这些前世撒下的种子，它们在热烈盛放。

我终于信了。

更坚定决不再把你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

他为我带上花环，拥我入怀。

我闷声开口：你再为我画新的画像吧，都放到匣子最上面压着。

这样它就不全是遗憾了，还有今生的圆满。

江南又绿，明月重悬。

故人幸回，与君偕老。

许你朝朝暮暮，相伴地老天荒。

番外-郡主视角我是堂堂郡主，成王独女，竟然有人不愿娶我？

无所谓，我本来想嫁的也不是他。

我一直喜欢我身边的忠犬小侍卫。

前朝不是还有公主喜欢和尚么？

我倾心个侍卫有什么了不起的？

父王一直不允，差点打死他，是我扑了上去死死护住。

若你执意要他性命，就先杀了我吧！

我是故意的，父王自然不可能真的杀我。

那个宋延清看着模样不错，只是忒弱了些，哪里比得上我那魁梧的小侍卫。

就是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敢用刀抵着脖子，要为负了发妻偿命。

我是嚣张跋扈不假，却也懂得人命千金。

就与他约定假结婚，也没有去找他小妻子的麻烦。

可是他妻子还是死于强盗之手，被推下山崖。

若说跟我们王府毫无关系，连我自个都不信。

我瞒着父王，帮他调了些人手找寻下落，又护送他去了江南。

罢了，是我们对不起人家在先，由得他离开吧。

可他竟然回来了，还成了我父王的得力助手。

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动机，可我父王身边高手云集，实在轮不到我操心。

两年后父王谋反失败，全府上下，连同旁支，都被斩杀。

他亲手抹了我脖子，还真是小瞧他了！

我居然重生了！

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江南绑了他小妻子。

她果然像他说面若芙蓉，澄澈美好，面对死亡也毫不畏惧。

哪里是外界所传的粗鄙妇人呢？

我忽然就相信他们生死相许的誓言了。

我竟然有些嫉妒，嫉妒他们彼此的胆量和深情。

我想杀了他们，为前世的自己报仇。

我故意逗她，她意外流露出失望放手的念头。

那一刻，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何必杀她呢？

她大约也重生了，估计不会轻易放过宋延清吧。

对于不怕死的人，这样折磨他最好。

后来我又与陆延清成功对上暗号，他也重生了，可真有意思。

郡主和我，不是同样的人吗？

一切都只为了与心上人相守罢了。

我自然要选最划算的买卖。

却故意拖着他留在这。

还贴心转述他小妻子的话：真心易被辜负，誓言可被忘却。

这世间，没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他痛苦极了。

我终归心里有积攒的怒气，赏了他二十鞭子。

罢了，这样就算前世恩怨已了。

今生他助我，我也替他护一护心上人。

我可等着他们的故事结局。

阿武就是我送过去的探听八卦的。

大约是深情太胜，他们竟抛下前世今生种种过错痴怨，牢牢相守了。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他们在江南烟雨中过完了诗情画意的一生。

不知他们可有再相约来世呢？

算了，不操心别人了，我拄着拐杖，颤巍巍揽过迎面跑来的小孙女。

祖母，芙蓉花又开了，你陪我去看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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