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轻笑了一下，“就是因为哥哥对我太好了，我才不得不离开。虽然哥哥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可是我还没有办法做到啊……”

说到这里，小人鱼顿了顿，渐渐有些哀伤，“只要哥哥对我稍微好一点，我都会忍不住误会。所以对我来说回到海里是最好的选择。可能冷静一段时间，等我想通了，还是有机会和哥哥再见面的。如果一直想不通的话，那我就不会再回来给哥哥添麻烦了。”

沈煜眉头紧紧皱着，心里一团乱麻，他其实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拼命想着如何挽留住她，背上不知不觉冒出了冷汗。

不一会儿他终于想到一个理由，“夭夭，你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太糟糕了，每天都在掉鳞片，上次还晕倒了，我真的很不放心。等你彻底恢复了，再去......”

没想到陶夭夭直接打断他：“我没有生病，这一点哥哥不必担心。说不定回到海里我会更顺利地度过这段时间。”

见沈煜似乎还想说什么，陶夭夭对他摇了摇头，越发坚定地说：“哥哥马上也要开学了，今后去了市区更不会在这边的别墅久留，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更何况我对哥哥还有那种心思。哥哥要是真的心疼我，就让我回大海吧，那样我才自由啊。”

沈煜这回沉默了很久很久。

“好。”

他给她自由。

小人鱼的轮椅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沈煜静静地看着门的方向，手中的咖啡也冷了，冷到他心底。

他又孤身一人了，与小人鱼这两年的温存时光就好像是他偷来的一样。

沈煜此刻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剪刀，在一点一点把他的心脏绞成碎肉。

他困惑地，缓缓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怔怔地感受着这宛如凌迟的痛楚。

好奇怪，他这样的疯子，怎么会痛呢。

门外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好像小人鱼在喊他哥哥，不甚明显。

沈煜以为是自己的幻听，陶夭夭应该早就走远了。

又过了几秒。

“阿煜！”

一声近乎尖锐的惊慌夹杂哭腔的呼喊瞬间击破了他的恍惚。

这叫声听得他心惊胆裂，吓得直接冲出书房寻找那抹身影。

楼梯边，陶夭夭坐在轮椅上不知为何一脸惊恐，看见他出现就像看到了救星。

她朝沈煜伸出双手，哆嗦着说，“快，快抱我回房间！”

沈煜连忙把她抱起来，感受着怀里人止不住的颤抖，他心急火燎却又不知因何缘故。

正要推开客卧，陶夭夭却扯住他的衣领，“去你的房间！快！”

沈煜顿住。去他的房间？

陶夭夭却以为他在犹豫，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地哀求：“哥哥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再做什么不好的事。只要把我丢在床上就好。哥哥，求你了......”

沈煜闻言心里涌起绵密的痛，几乎快要被这言语化作的针扎成筛子了。

他知道小人鱼误会了，但是眼下不容他多做解释。

他赶紧把陶夭夭抱到床上，只见她自己迅速钻进被窝里，就连头也埋在里面。

“谢谢哥哥，你可以出去了。”

她这个样子，沈煜哪里还敢出去？

他按捺住内心的焦急，努力维持温柔开始诱哄：“夭夭不怕，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好不好？”

“别管我！你快出去！”

小人鱼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大声嚷嚷着赶沈煜出去，带着淡淡的不耐烦，一贯的任性妄为。

看到她这副态度，沈煜神情立刻沉下来，恨不得把人从被子里拖出来好好教育一顿。

问了一遍又一遍，他慢慢丧失了耐心。

“你再不说，我就掀被子了！”

他朝她低吼，释放一丝狠厉。

被窝里的人僵了一下，噤声了，像是被恐吓住了一般，微微地颤抖着。

沈煜的心被眼前这一幕揪紧，熟悉的心疼泛滥开来。

但事关她的身体情况，他必须弄清楚。

他咬了咬牙，语气竟比刚才还要暴虐：“到底说不说！”

“陶！夭！夭！”

他忍无可忍，喊出她的名字。

被子突然不抖了。

“哥哥......真的要知道吗？”

沈煜忽然察觉到此刻的小人鱼声音有些奇怪，尾音像带了小勾子似的，勾的他痒痒的。

他屏住气，低沉地嗯了一声。

被窝里的人听见后，瓮声瓮气地回答：“我的发情期到了。”

发情期？什么东西？

沈煜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追问：“什么到了？”

被窝里的人十分配合地提高了音量，好叫他听得清楚。

“发情期。”

与此同时，从被窝里，探出一只小巧匀称、白净如玉的脚。

沈煜呼吸一凝，满腹关切的话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看着那纤足，一股灼意不由自主从脊背窜上来，烧的他皮肤滚烫。

他仿佛明白了发情期的意思，又仿佛不明白。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在他眼前发生了。

沈煜艰难地避开视线望向地面，哑声道：“你变成人了？”

陶夭夭在被子里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像是忍不住某种痛苦，支吾着，挤出细细碎碎的泣语，又在下一秒消融在唇齿间，化为呜咽。

“哥哥出去吧......”

然而沈煜脚底仿佛扎了根，挪不动步子，他此刻脑子里空空的，还伴着阵阵耳鸣，心跳剧烈。

出于本能，他还是继续关心小人鱼：“是不是很难受？需要我帮忙吗？”

静了几息，陶夭夭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她头发凌乱，面颊绯红，那一双迷人的蓝眸正幽怨地盯着沈煜，眼底泪光闪闪。

“哥哥糊涂了吧？这种事情是哥哥可以帮忙的吗？只有我的伴侣才可以帮我。”

她像是承受不住更多的委屈一样，轻声啜泣起来。

“我现在没有伴侣，自己熬过去就好，哥哥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看我笑话了。反正等我回了海底，自然会遇到别的人鱼，找到伴侣以后就能轻松度过发情期了。”

抽抽嗒嗒地说完，小人鱼眼眶里存着的泪水终于簌簌而落，砸在被子上，很快变成几颗莹白的珍珠，滚落到别处。

这是沈煜第一次看见小人鱼哭。

脑子里那根绷紧了许久的弦，在这一刻断的彻底。

沈煜放弃了抵抗。

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捏住陶夭夭的下巴，轻轻替她捻去眼角的泪痕。

然后在陶夭夭怔愣不解的眼神里，凶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