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故意撞上你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江宁捡起一根从头发滑落在地上的朱钗，冷着脸打量了面前两人一眼，“长得也不过如此，还真把自己当天仙了!”

江宁甩下一句话就潇洒离去，她在娱乐圈见过的帅哥美女数不胜数，空有美貌却毫无涵养的人也比比皆是，没想到一大早就撞上俩，真是倒霉！

“天祐十八年赐......”巷口的墨衣少年喃喃自语。

毕兴被江宁骂得呆若木鸡，听见身旁的声音回过神来：“少爷，怎么了？”

墨衣少年执扇的指尖微微用力，神色莫测：“我初来皇城那年，北境女真部落进贡了两斛东珠，陛下赐了太子一斛，另一斛赐给了公主府。”

“刚才那朱钗上白色的珠子就是东珠？”毕兴张大嘴巴，突然反应过来如今皇室公主在宫外建府的只有那位苍安公主，大惊道：“那她岂不是前日刚回到皇城的公主殿下？”

墨衣少年抿着唇没有回答，毕兴却乍呼道：“公主怎会独自出门？看起来还慌里慌张的？”

“此事与我们无关。”

墨衣少年一脸冷淡转身而去，毕兴又看了一眼江宁离开的地方，心里止不住对这位异姓公主的好奇。

......

走了好几条街，周遭渐渐变得繁华热闹，店铺拉起高高的幌子开门迎客，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旁的摊子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儿，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欢笑声还有马匹的嘶鸣声不绝于耳，江宁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这皇城的繁荣之景果然远胜偏远的华阳镇。

突然江宁瞥见一家如意当铺，她心思一转，拿着这么多金银上路恐怕不太安全，还不如换上些轻便的银子银票。

江宁走进当铺，铺子里的伙计还在收拾东西，见江宁出现立即眼尖儿凑上前：“这位小姐，要当什么物件？”

江宁左右看了看，店里还没有客人，放下心来，“我有些家传的首饰想要当掉，烦请小哥找个能主事的出来详谈。”

伙计心领神会，点头道：“小姐请进里屋稍候，我这就去找掌柜。”

不多时，伙计就带着当铺掌柜出现，江宁早已从包袱里挑了一半首饰出来，伙计看着桌上的精美华贵的首饰眼睛不由一亮，掌柜则面色从容吩咐伙计关上房门。

“鄙人姓刘，敢问小姐贵姓？”掌柜不疾不徐坐下。

“我姓裴。”江宁胡诌道。

“裴小姐，您的这些物件可不是凡品。”刘掌柜拿起一个纯金首饰仔细看了看，神色忽然一变，看向江宁：“恕我多问一句，这些物件裴小姐是从何得来？”

“家传之物。”江宁面不改色道。

刘掌柜听完放下手里的金饰，眼神有些不善，起身拂袖道：“裴小姐一大清早来我们如意当铺找麻烦是何缘故？”

“我什么时候找你们麻烦了？”江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物件出自皇宫，乃是御赐之物，擅自买卖偷盗毁损皆是重罪，我若是上告京兆府，裴小姐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江宁看着刘掌柜言之凿凿的样子，心里半信半疑，一个小小掌柜当真能分辨出这些首饰的来历？

“刘掌柜怎知这些是御赐之物？这不过都是我家传的东西，掌柜若是不想做这桩生意大可以直说。”

刘掌柜冷冷一笑：“裴小姐，我瞧你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家，想必是哪位世家贵胄的小姐，偷拿了家里的东西出来，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别再打变卖这些物件的主意。不光是我们如意当铺，皇城所有正经铺面都不会做你这桩生意，就算你拿去黑市变卖换上大把的银钱，小心有钱拿没命花，还牵连九族亲人！”

刘掌柜说完便要出去，江宁叫住人：“掌柜请留步。”

刘掌柜回头看向江宁，江宁拿起一个镯子，装作自惭形秽的模样说道：“我的确是偷拿了家里的东西，只因有些急用不得已而为之，但敢问掌柜如何认出这是御赐之物？”

“裴小姐家里竟没教过吗？”刘掌柜挑了挑眉，抬手指了指：“这御赐之物上面都会有特殊标记，小姐细看便知。”

江宁仔细瞧了瞧做工精美的镯子，果然看见镯子里面的纹路有些不同，往下转了转，上面还刻着几个小字“天祐十八年赐”。

......

江宁站在赌坊门口纠结不已，毕竟十赌九输，万一她把金银首饰都输光了可怎么办？可是这青天白日，她上哪儿去找黑市换银钱！

江宁紧紧抓着包袱走进赌坊，里面早已人声鼎沸，江宁一踏进门就有精明的伙计上前问道：“姑娘眼生，第一次来？”

江宁不答话，反问道：“你们这儿都怎么玩？”

“骰子、牌九、叶子、番摊......”伙计领着江宁转了一圈，笑嘻嘻道：“姑娘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江宁瞧见一张赌桌上骰盅落下，桌面上满是银锭银票，还有些金玉首饰，分别放在大小不一的格子里，骰盅一打开尘埃落定，人群有欢呼声有哭喊声，赢钱的大笑收钱，输钱的痛苦流涕。

那赌注是金玉首饰的人赢了，立马有伙计出来估算首饰的价值付给相应的银子，江宁攥了攥手，她对赌博没什么好感，但如今只能靠浑水摸鱼换些银钱。

江宁一咬牙上了赌桌，殊不知先前她离开如意当铺后刘掌柜就安排手底下的亲信跟踪了一路，一直跟着她到了赌坊，那亲信见了赌坊的招牌转身就去往不打眼的后门，进去后熟稔地跟里面的人招呼了一声就直接被带去赌坊后院。

与前院赌坊不同的是这里安静无比，仿佛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一楼宽敞的房间里放着几张积了一层灰的桌椅，通往二楼的楼梯处却站着几个不苟言笑的剑客，二楼楼梯口还有一位冷面刀客。

那亲信站在一楼楼梯处不敢再上前，低着头恭恭敬敬道：“一炷香前有人拿着一堆首饰来如意当铺，当的全是御赐之物，恐有蹊跷，遂来通禀。”

“等着。”二楼的刀客淡淡说道，说完便走去二楼唯一的房间，敲门进去后不一会儿又走出来，问道：“可知那人来历？”

“是位小姐，自称姓裴，但乾都还没有姓裴的世家官员。”那亲信顿了顿，又接着说：“刘掌柜说当的物件里有天祐十八年的御赐之物。”

“前年陛下赏赐的东西可不少，不过我记得大半都进了公主府的库房......”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踱步走出来，薄唇轻抿，目光深邃，满头墨发轻舞飞扬，一身浅绿衣衫带着大片水墨莲叶，飘动之间雅致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