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喜这时从正坐在吴彪的身边，看到吴彪透过车窗将两包软中华递给了门卫。然后车子缓缓驶出了中手游集团的大门，郭大喜将车窗放下，深深地透了口气。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他一直在吴彪的车里，车子静静地停靠在中手游集团的地下停车场里。他没有和吴彪一起上去探查情况，他只是想近距离地嗅一嗅前线的火药味。等吴彪将情况一一汇报后，郭大喜很庆幸昨晚在常氏兄弟的一再追问下并没有吐露半点信息。目前看来，知道这个项目的竞争对手并不多，能和GL一拼的也就只有中宝通集团了。而中宝通在技术上现在暂时还无法和GL抗衡。抛开技术优势不说，仅产品线，GL已经完胜了中宝通，这样的差距让郭大喜可以放心去某个风月场所庆祝一下，一为这个项目的抢占先机，二为自己的升迁。想到这，郭大喜便对吴彪说：“如果还需要派个人来和你合作一起拿下这个项目，你希望是谁？”

吴彪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当然是我的好‘基友’老陶了，他经验丰富，稳重。而且我们合作的成功率也是很高的。”

“行，没问题。等我们把这个项目拿下并做好了，你们也可以动一动了。”

吴彪明白郭大喜的意思，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惊喜的，而是喃喃自语道：“这个项目，还是不好拿啊。”

车内一阵短时间的沉默，其实在郭大喜的心中，对这个项目还是比较乐观的。吴彪这么一说，郭大喜便问：“说说看。”

“从刚才的客户拜访来看，为保证招标采购工作的顺利实施，再加上这是中手游大力投资的项目，他们内部成立一个项目工作领导小组。会专门召开领导小组工作会议，就招标采购的形式、技术方案、技术标准、评价原则、定标原则等关键问题进行讨论。然后根据领导小组工作会议的精神研究制定招标文件。情况异常复杂，最为关键的是领导小组的成员还没有确定。还有一点，我们有技术上的优势，品牌效应也有，但是缺少价格优势。”吴彪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郭大喜知道吴彪所言非虚，但多年的领导告诉他，必须将必胜的决心传递给团队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冲在第一线的商务人员，他们的心态有时会决定事情的成败。“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越复杂越能体现我们的价值！你担心的都是很正常的。项目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领导小组是谁，不过这个可以打听嘛。再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最有竞争力的两个对手：中宝通虽然有国企撑腰，但是技术上还和我们有一点的差距；有技术优势的扬帆创世由于扩张已经把自己给废掉了，属于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其他的都是一些小喽罗，不值一提。纵观天下，谁与争锋？”

人的情绪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刚才还忧心忡忡的吴彪在听到郭大喜的一番分析后变得目光坚定：“还是郭总说的有理。我血拼这个项目。”

郭大喜笑了笑说：“这就对了嘛，不要考虑那么多，就当成一个普通的项目来做就行了，发挥你平时的水平就行了。”

吴彪显然还沉浸在郭大喜渲染的激情中，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郭大喜说：“我刚才在中手游集团碰到了个我们的‘老熟人’。”

“谁？”

“孙庆伟。看样子他们关系做得不错了，都能从容不迫地进入中手游财务部门阎副总经理的办公室里了。”

郭大喜皱了皱眉头，说：“看来这次中宝通来得有点快。”

见郭大喜皱了皱眉头，便马上安慰道：“说真的，那个孙庆伟我还不放在眼里，我到希望这次能好好和扬帆创世的人过过招。”

“那你估计没什么机会了。”郭大喜不屑地说，“现在扬帆创世属于自身难保，就算要来拿项目，恐怕是要刘刚强亲自赤膊上阵了。哈哈。”

用情留人的效果显然没有用钱留人的效果好。

虽然刘刚强一番真诚的演讲打动了很多员工的心，但是递交辞职报告的人还是选择了离开。这其中就包括行政总监赵卫东。

辞职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假辞职，整天嚷嚷着要辞职的人未必就想真辞职，无非是想让公司拿出更多的钱和条件来留他罢了；另外就是真辞职，真辞职的表现之一就是事先没有听到一点关于他要辞职的风声，突然一封辞职信就摆在了你的面前，让你猝不及防。后者要么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要么是和某个领导或者同事发生了冲突，或者对公司失去了信心。显然大多数人的辞职是对公司失去了信心。刘刚强叹了口气，在一大堆辞职报告上逐一签字。每签一个字，刘刚强的脑海中就浮现了这份辞职报告上姓名栏里对应员工的音容笑貌，有的模糊，有的清晰，每签一个，刘刚强的心也随着疼痛一下。当签完所有的辞职报告后，刘刚强将最后一份摆在自己面前，凝视良久，终于在赵卫东的辞职报告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几个总裁在一天之内签过这么多辞职信？想到这，刘刚强苦笑了一下，内心的挣扎让他疲惫不堪。外边响起了辞职者收拾物品的声音，刘刚强想出去看看凄凉的景象，却已丧失了最后的勇气，一如他不想面对的婚姻。宋小雪的手机依旧关机，刘刚强却没有勇气拨打她父母的电话。生活如此无情，刘刚强一时无法面对，却又无法不面对。

虎丽敲门进来，拿回已经批复的辞职信，看到最上面的赵卫东，犹豫了一下问：“赵总监……真的要走了？”

刘刚强强颜欢笑，无奈地摊开双手说：“我已经尽力挽回了。”

“我有一个建议想和你分享一下。”虎丽说话很有技巧。

刘刚强知道下级所谓的分享也就是说服领导的意思，自己何尝不想留下赵卫东呢，于是他身子向前倾了倾：“说来听听。”

“我分析了一下，不仅是赵卫东，很多人的离职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条件不好，而是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诱惑，原本我们还有期权作为让他们留下来的条件，但目前的情况在他们看来似乎很糟糕，对期权失去了信心。再加上一些对手在底下煽风点火，拿高薪当诱饵，员工动心在所难免的。赵卫东跟你这么长时间，既然能提出离职，估计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了的，话一出口，也难收回。留不住，就让他先走。等我们缓过气来了，让他重新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啊。低调一些，就不发人事公告了。这样行吗？”虎丽抬眼看着刘刚强。

虎丽显然是顾及双方的情面，低调一些，对公司也有好处。上午还拿他当榜样，下午他就辞职，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刘刚强点点头说：“就按你的意思办。”

虎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然后转身就要走。刘刚强叫住了她，说：“你这两天考虑一下新的团队整合方案，根据每个人的能力，调整到合适、需要的岗位上来，能力特别突出的可以破格提拔，重点培养的要加以磨练。市场团队的人所剩无几，你就安排去外边招人吧。具体要招多少，哪个部门需要补血，我们回头再议。”

“我会尽快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说出来，刘总你不要怪我。”

刘刚强愣了一下，虎丽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说过话：“尽管说。”

“我是这么想的，当然现在只是一个想法。既然我们的对手，尤其是GL和中宝通，在这个时候还要落井下石，用非正常的手段来搞垮我们的人才储备，我们能不能就此安排几个人过去？以后也方便了解情况。”

卧底是每个公司都难以防范的商战手段，很多大企业里都有这样的人，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但是卧底是把双刃剑，成本高，风险大不说，搞不好卧底被同化，成了反卧底那损失就大了。况且商业间谍本身是违背商业道德的，搞砸了会吃官司。刘刚强本能地想拒绝，但考虑到虎丽的良苦用心，便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主意是不错，但风险大，人员也不好确定。还是先放一放，你说呢？”

“好的。”

“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你招人的时候，也要防止对手打入我们的内部。”

虎丽退了出去，办公室一下就静了下来，倦意袭来，刘刚强一摊泥似的坐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破坏了安静的气氛。刘刚强有点恼火地掏出了手机，一看原来是唐中兴打来的，“刚强，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个民间资本的事情我问了，那边有占感兴趣，想约你聊一聊。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

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融资渠道都关上了门，现在唐中兴给他开了一扇门，刘刚强为之一震：“对方是什么套路？”

“他们是温州民间资本的一支，发迹于炒房、期货，目前这些行业都不景气，因为做过贸易融资，手中有大量的闲钱，最近在倒腾企业资本，当然了也要放高利贷，就看你们的合作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