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洛神劫 简介:六界第一美男,镇守阴阳两界的鬼圣江一苇,相貌美如兰,气质赋比仙,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大概,只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沈家宝知道,这老鬼还真是只能远观 这老鬼,脾气比岁数还大,记仇又小心眼,兼之以无底线的霸道不讲理,整人的招数层出不穷还美其名曰挫折教育 一天,微雨黄昏后,沈家宝看见她那个君子如玉的师尊正临轩而坐,冷玉般的手中捏着一管青竹狼毫笔,于生宣纸上密密地写着...
第7章 为什么救她
江一苇并没有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巨灵,以及落在地上的断手。他微微皱眉,似乎有些厌弃地拂了一下刚刚被巨灵碰触过的腕扣,随即手腕一翻,拇指掐无名指,立起三指抵在胸前,凝聚灵力,指尖泛起一点白光。
沈家宝看见他的手在空中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点在她肩头的锁上,那锁像活了一般,从她的肩上自动松开。随着锁的松动,肩头的旧伤被牵动,沈家宝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痛呼。
江一苇将手掌轻轻搭在沈家宝的肩上,“你干什么?”沈家宝想起刚刚巨灵那惨像,该不会是想卸她一个膀子吧,她下意识地在他手下微微挣动。
“别动,”江一苇低垂眉目,手掌轻轻抚在沈家宝肩头的伤口上。沈家宝感觉有一股清凉从他手掌源源不断地向她流淌过来,伤口似受到某种抚慰,疼痛立时减轻许多。这种感觉让沈家宝想起小时候跌倒,娘会扶起她,在她受伤的地方轻轻吹气,凉丝丝的,疼痛就减轻了。沈家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联想。
“他在为我治伤。”对于这个认知沈家宝有些难以置信,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是瘦削而略显苍白的,犹如冷玉雕琢,冰冷中带着一丝贵气,那是一双文人执笔的手,修长,精细,骨节分明而精巧。
这双手让沈家宝想起村口学堂里的先生,在某个杨花漫舞的早晨,临窗而坐,手里捏着一管青竹杆狼毫笔,写着隽细的小楷,似乎本该是如此。
可是这双手带给沈家宝的却是真真实实的痛苦,沈家宝回想起自己被他手中长鞭勒住时周身如业火灼烧的痛苦,如果不是亲自体会过,很难想象这双手有如此骇人的力量。
他的手抬了起来,沈家宝低头看看自己的肩膀,已经完好如初。
就在他的手将要收回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沈家宝吓得不敢动。可是那只手只是掠过她腮边的一缕乱发,替她别在耳后。他的手指是微凉的,刮在脸颊上,牵起一阵战栗,沈家宝的心砰砰直跳,虽然她已经死了,可是这一瞬间她竟然又有了心跳的感觉,也许因为害怕,也许还有一些别的。
他做完这样的动作,就好像没什么都没有发生,转身走了。
沈家宝弄不清他的用意,是他伤了她,是他把她带到这个万劫不复的地狱,如今他又要帮她,沈家宝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以至于那人已经走远了,她还怔愣在那里。
“喂!走了!”巨灵用仅剩的一只手推搡着她。沈家宝被推了一个趔趄才回过神来。
那个人为什么要解开她的穿魂锁,难道,他知道她的想法?可是如果要帮她,当初为什么又要抓她。沈家宝想不明白,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沈家宝都有自己的处理方法,那就是不去想他。
“你为什么要救她。”谢必安不解地问江一苇。
“我没有救她”江一苇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解开了她的穿魂锁。”谢必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我只是不想她投胎的路太辛苦。”江一苇有一点敷衍。
“你知道她是不可能投胎的。”谢必安有一点生气。“我们刚从孟婆那里回来,今天的汤她都派光了,就是说今天不会有人去投胎,大黑是干什么的你比我还清楚,他会带人去投胎?”
谢必安当然知道沈家宝不可能投胎,她不但不会投胎,还会死在投胎的路上。上回在堂上好好的把他叫过来问索命文书的事情,明显就生死簿出了问题,看鬼王和判官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样子,八成就是这个沈家宝根本就阳寿未尽,这可是严重的失职。
最近阴阳两界不太平,不少鬼犯跑到阳间,惹出不少乱子,上面查得正严,这个鬼王肯定是怕出什么妖蛾子想做掉沈家宝。要不然,巨灵这个地府头号杀手怎么会去带鬼投胎。这条河正通忘川,所有魂魄落入忘川就会灰飞烟灭,这哪里是投胎的路,分明是条断魂路。这个鬼王,平时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老爹相,下起手来也是真够狠的。
“鬼王想要她的命,你救不了她。”谢必安冷漠地说。
“我只是给她一个机会,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江一苇淡淡地答。
“你这样做,就是得罪了鬼王。”谢必安说得很认真。
“不会连累你。”江一苇说得很平淡。
“靠,老鬼,你这是什么话!我谢必安有怕过吗?”谢必安有一点烦躁,他喜欢过安逸日子,不喜欢被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冤魂,这世上的冤魂还少吗?不差她这一个。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是我把她抓进来的,这个理由够吗?”江一苇平静地回答。
“其实是因为她那双充满不甘的眼睛总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我寻找了很久的人。我只是想再看一看那个人,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如果我的罪孽那么深重,如果上天不肯原谅我犯下的过错,让我永生永世在这地狱里赎我的罪,罚我永生永世不能再见到她。如果是这样,我能在这世上寻找到她的一个影子也好。可是千百年来,芸芸众生没有一个像她的。时间太漫长,渐渐的,我已经开始忘记她的样子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此我看谁都像她,我只是莫名地觉得,她的眼睛很像她。我不想看见她就这么无声地消失在天地之间,就像千百年前,她消失在我面前,变成天地间的一场雨。”
当然,这些话他并没有对谢必安说出口,他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他想她。
漫漫黄泉路,开满了灿烂的红花,殷红如血,他走在这头,她走在那头。
谢必安看着江一苇踟蹰而行的身影,玄裳拽地,长发披散在身后,如山挺拔的身影,背负的全都是寂寞。
“这老鬼,是真的老了。”谢必安小声地,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囔着,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好像有一点心疼江一苇。心疼这个千百年来镇守着冥界的孤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