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第四章

宇飞一副隐晦的表情，暗藏着狐疑道：“伊洋，你怎么和香奈一起了，速度倒是很快！”

伊洋知道他的潜台词，淡然道：“我们只是存车时相遇而已。”

宇飞笑道：“兄弟，你真没劲，何必如此直白啊，什么事都要带点神秘感才有趣啊。”

伊洋笑着摇摇头。

美亚道：“宇飞，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么？风流倜傥。”

宇飞故作正经道：“我郑重发誓，我宇飞只对你美亚风流，对其他人我都不会有非分之想。”

说着话，酒保早已端上了酒，和盐湖基地不同，这里都是瓶装啤酒。酒保放下酒瓶，轻声道：“各位应该是在执行配送任务，中途休息时间，请适当饮酒，这里对客人的用酒是有规定的。”

伊洋道：“好，我们明白。”他抢在宇飞的前头伸出手腕，与酒保结算了酒钱。

宇飞也没过多阻拦，等酒保走后，他拿起一瓶啤酒，道：“按照这里的规矩，执行配送任务的人都只能喝两瓶啤酒，这太不过瘾了，我有个办法，可以喝个够，各位想不想知道啊？”

伊洋拿起啤酒喝了一小口，道：“洗耳恭听。”

宇飞凑近了来，悄声道：“我们可以打一枪换个地方，我早就试过了，完全没问题。只要我们换个酒吧，一样可以买酒，一样还是两瓶。怎样，这个BUG还是一个老司机教我的。哈哈哈，是不是很简单？不如今晚我们就这么办。”

香奈道：“可是这样的确很危险，毕竟明天大家还要上路的。”

美亚道：“宇飞，你可不要使坏，香奈说得没错，该遵守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是不是？伊洋。”

宇飞看向伊洋：“可两瓶酒怎么过瘾呢，好歹我们今天两两放对，多么好的时机，我们四个刚好来个Party。啊？伊洋。”

伊洋就怕这样的双簧，他们俩一个正，一个反，倒把难做的决定留给自己，分明是拿自己开玩笑呢。

香奈插话道：“伊洋，不用为难，坚持自己的想法。”说着她举起手臂，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伊洋内心由衷感激香奈的解围，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这对与错，而是另一层含义，伊洋道：“我们人人携带的腕表记录着所有人的相关数据，状态，乃至各项身体指数。酒精含量也在其中，我想，上峰要控制我们的饮酒量，似乎轻而易举吧。”

伊洋这么一说，三人都深思起来。

香奈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们的所有的信息都在腕表上，这些数据只要简单进行分析便可马上察觉异常。”

伊洋道：“虽然这个BUG屡试不爽，但你们有没想过，人们一次次违反禁酒令，这也许是因为某些高层睁一眼闭一眼呢。”

宇飞道：“这么说上峰的本意，并没将喝酒看得如此严重。规矩只是说说的？”

美亚道：“也许吧，也许就是个BUG，谁说得准呢？”

伊洋道：“如果问题真的这么简单，上峰只是做做样子，那便万事大吉了。可我却不这么想。”伊洋一连喝了几口啤酒。

宇飞道：“那照此说你觉得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洋道：“我总有种感觉，我们所做的一切，所处的这个世界都太单纯了。简而言之就是太理想化。我们都从事物资配送，而各地的基地，都担负着各种使命，生产，研究，配送，消耗。这简单的模式已经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物品循环，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社会格局很单一么？不觉得奇怪么？事实上我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控制着这里的一切，不光是这里，甚至还有别处。可我说不上来，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总之这里只是一个单一的环境，也许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世界的一个层面。所以，我们的腕表所收纳的关于我们的信息，上峰想看到的是不是表面数据那么简单，或者有更为深层的监视，比如思维，意识，或者什么别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宇飞鼓起掌来，“哇呜哦——我的兄弟，想不到你这么有想象力，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你这简直是阴谋论，不过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编剧能力。”

宇飞举起酒瓶，“来大家干杯，为这个精彩的末日幻想，一起干杯！”

伊洋并不指望别人能够领会他的推测，他举起酒瓶，无奈地摇摇头，“呵呵呵，如果说这只是个故事，的确值得庆幸。”

四人都举起酒瓶。

香奈举起酒瓶却没有喝酒的意思，她看了眼伊洋，低声道：“你说的这些，只是猜想么？或者说这些只是一个故事，逗大家开心的？还是你真的相信你刚才所说的并努力寻找着答案，想证明这一切。”

美亚道：“我可爱的香奈小姐，这当然只是个故事而已。看来你真的为伊洋的个人魅力所倾倒了，伊洋——”

美亚向伊洋竖起拇指，道：“看来你的故事打动了香奈小姐，你真是太有才了，这可不像宇飞时常提及的那样，你可不是一个古板没有人情味的人。”

宇飞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没人情味了，我怎么说来着？我的意思是伊洋是个神秘的人，今天他的言论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是不是，我的好兄弟。”

伊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香奈，接着他喝下一口啤酒，道：“如果说这是个故事想必会让人觉得轻松很多，不是么？香奈，你刚才忘了喝酒了哦。”

伊洋说着扬起手中的酒瓶。

香奈立刻察觉，连忙躬身道：“对不起，我忘了，我喝。”

美亚与宇飞都欢呼起来。

伊洋不想过分深入这个话题，显然宇飞与美亚都把此当作是笑话，或者是一种风趣的谈资来作为消遣，他不想扫了美亚与宇飞的兴致，把这个话题引导向一个深度的思考。眼下的环境不是深入这个话题的地方。不过香奈倒是有几分触动，希望她能够继续保持这份好奇心。

眼下伊洋却不想再说下去，“各位，很抱歉，我觉得有些累了，不如你们接着聊，我想回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爬上床好好睡一觉。”

宇飞急道：“你又来，才坐没一会儿就走……”他边说着话边使着眼色，他挤眉弄眼，一边嘴巴不住向香奈的方向扭动，“你就不聊一会儿，一个人回去睡觉不闷得慌么？”

伊洋明白宇飞挤眉弄眼的用意，是要他和香奈多攀谈攀谈，可伊洋早已没了这份心思，他故意对宇飞的表情视若不见，微笑道：“不了，我实在是困了，改天若是有新的故事再与大家分享。”

美亚道：“伊洋今天帮你开了一天的车一定是累了，宇飞让他去吧。”

宇飞无奈道：“好吧，兄弟，我们明儿见。”

伊洋如愿以偿地开溜，他没有片刻停留，快速走出酒吧，走上了返回通道的路。

这里霓虹灯靓丽，整个迷人街都被各色的酒吧，餐馆所充斥着。路边随处可见烧烤摊，临街各色的休闲台球吧，以及各种便利店。但伊洋都没有光顾的兴趣，他竖起衣领，加快了脚步。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伊洋，等等。”

伊洋忽然站住，这是香奈的声音。

伊洋回过身，只见香奈一路小跑追了上来，“怎么，香奈，我是忘了什么东西了吗？”

香奈追上伊洋，摇着头，“没有，对不起，无意间让你担心了呢。你没有落下东西，只是我也准备回去，所以，想与你同路。”

伊洋放下心，拿开翻译器，故意说了一句日语：“搜嘎——”

香奈听了，笑了起来，点头道：“嗯，你说得没错。”

伊洋随即继续向通道处走去。

两人沉默着走了几步，香奈忽然打住，问道：“伊洋，你说的那个猜想……是真的么？为什么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我时常和美亚提起，不过她都毫不在意，如果真相真的如此，那么我们到底是在哪里？我们究竟被谁所控制？”

伊洋也停下脚步，不禁再度审视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她也感觉到了异常，想不到这个看着稚嫩的香奈，内心倒是十分明亮的。

伊洋道：“目前为止，这都来自我的直觉，可你也看到了，他们都不信我说的，纯当这是个笑话而已。但我的确没有证实这种猜想的确切证据，或者说理由。”

香奈道：“可我相信！我也总感觉不正常，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层，直到今天听你说的一切我才深感启发，这些天来我苦苦寻找的答案，被你一语说中了，你的话让我感觉豁然开朗。”

伊洋心想，原来她急着赶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是了，看来她的潜意识中分明也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也许她也有奇怪的梦境，总之她也是内心极为敏感的人。

伊洋道：“对于我刚才所说的，我无法肯定。但我会想办法证明的，虽然就目前而言我还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案，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但我会继续寻找的。”

香奈用力地点头。

就在这时，忽然地下城响起了警报，警报来得突然，整个地下城的上空开始闪烁红色的警示灯。

伊洋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迷人街上到处传来惊呼声，人们都被眼下的警报吓傻了。

随着警报声轰鸣，整个地下城传来语音：“注意！注意！红色警戒，发现入侵者，发现入侵者，请地下城所有人员赶往方舱躲避！重复！发现入侵者，请所有人到就近方舱躲避！”

伊洋睁大了双眼，“入侵者，传说中的RC反叛者么！”

伊洋瞬间作出应激反应，“香奈，快走，我们要赶快前往通道！”

香奈此刻已被警报吓得六神无主，伊洋不由分说，一把拉起香奈的手，向着通道的方向直冲而去。

同一时间，整个地下城开始慌乱起来，大街小巷之中，人们开始四处奔逃，而与此同时，城市上方的飞行车也开始杂乱无章起来，飞行车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开始提速，而整个空中轨道交通，随着飞行车的失控，也变得岌岌可危。飞行车随之开始相撞，并且掉落砸向地面。

伊洋拉着香奈的手，狂奔在街道之上，正在他们就要进入通道的那一刻，两辆飞行车在上空撞击，轰然一声，其中一辆飞行车掉落下来，正好砸中通道的电梯平台。

两部电梯平台被飞行车砸个满怀，飞行车刚一落地，其车身中高压氢燃料就被剧烈的撞击所点燃。

轰——

伊洋与香奈的面前一个爆裂的火球迅然扩散开来。

伊洋被爆炸产生的气流推动，他和香奈都失去了控制，身体被气浪推动，向后倒了下去。

火光冲天，在火与热的瞬间，伊洋依稀听到香奈“啊——”的一声惨叫。

他下意识的反应，就在他被气浪冲倒的一刹那，凌空一个翻身，正好挡住了香奈的全身，火热的气浪冲刷着他的后背，他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流在他后背席卷而过，伊洋扑倒了迎面的香奈，两人在爆炸中倒了下去。

爆炸一蹴而就，随着火球轰然消散，扩散的火球也随之灰飞烟灭，只留下不远处仍在燃烧的飞行车，这是一辆运营载客的车辆，里面的驾驶员早已被车身的大火所吞噬。

所幸伊洋此刻还有知觉，他正倒在香奈的身上，伊洋双手撑地勉力支撑烧灼的身体。

香奈并未受伤，她看向伊洋此刻冒烟的后背，心下无比惊恐，但她很快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她连忙站起身，而此时她发现伊洋后背燃烧的火花。

香奈毫无迟疑，她连忙脱下夹克，扑打伊洋的后背，将他后背的火苗一一扑灭。

她看着伊洋血肉模糊的后背不禁一声惨叫，她抓着夹克的手不禁一阵蜷缩，夹克随之掉落地上。

伊洋勉力支撑，一手抄起香奈掉落的夹克，“香奈，谢谢，你的夹克，不能扔在这里，快！快走，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

说话间，又一辆飞行车掉落下来，这时，城中开始响起激烈的枪声。街上的人们更为疯狂了，他们没命的奔跑，寻找这附近的避难所。

方才下意识控制，香奈扑灭了伊洋身上的火，可眼下她的神智完全被眼前的末日般的情景所震慑了，她恐惧地蜷缩着身体，不住地抖动。

伊洋只觉后背一阵剧烈的刺痛，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的疼痛还在不断加剧——他知道自己伤的不轻，应该是重度灼伤，但他此刻不能倒下，听四周的枪响，没准RC反叛者已经攻打进来了，眼下他不能有片刻迟疑。

伊洋张开双手，将香奈的夹克包裹香奈的身体，“香奈——”

伊洋刚说了两个字，香奈便顺势抱紧了伊洋。

伊洋只觉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明白，此刻香奈是被恐惧冲昏了头，但眼下的局面，他不能有片刻的停留。眼前的通道平台已经被摧毁，他必须第一时间找到别处的通道，到达卡车所在的地方，只有找到了装备，他才能自卫反击。

情急之下，来不及开导香奈了，伊洋将她的双手用力提起，香奈环抱他的双手随之被提上了伊洋的后颈，伊洋双手抄起香奈的双腿，抬着她，向着另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全身的剧痛折磨着他，可他不能有半点拖拉，场面变得极度混乱，他需要找到就近的通道。

可失去了刚才的通道，他需要一番寻找才能找到另外的通道平台，这样的处境几乎让他感到绝望。伊洋咬紧牙，他心中明白，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拼一拼。

他转过一个街巷，这里四处火光照耀，几辆飞行车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道之上，他顺着街道，奋力跑动着。

伊洋跑着，跑着，随着距离拉近，他看见街尾燃烧的火光，“没有，没有，这里也没有通道。”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喊着香奈的名字，“香奈！香奈！振作起来，我们要找到最近的通道啊！”

伊洋一步一拐好容易到达了街头的路口，他只觉精疲力尽，由于抱着香奈，他倍感吃力，就算在平常负重奔跑也不是件轻松的事，何况眼下他受了伤。

伊洋左右顾盼，他几乎绝望，路的两头都没有通道的影子。

这该如何是好，眼下他体力已经到了枯竭的边缘，再耗下去恐怕很快就会崩溃，而枪声越来越近了，他知道RC反叛者就在他的左近。

这下怎么办，没有武器，没有支援，怎么办。

正在这时，香奈开始说话了，“我，我好多了，伊洋，谢谢你！”

伊洋连忙看向香奈，她正双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太好了，你终于好些了，能够走路么，我真的再也抬不动了。”

香奈连忙放开手臂，站下地来，“我好多了，我想我能走了。我来扶你！”

香奈说着抬起伊洋的一条胳膊，伊洋一脸痛苦状，由于他后背被灼伤，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感到剧痛无比，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伊洋大声道：“走！快走，他们就要来了！”

香奈扶着伊洋，二人合力，向着一个方向，小跑起来。

“突突突——”“突突突——”

自动步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伊洋忍着痛，尽量保持着清醒，他心下默默感知枪声的方位，忽然他猛然拉过香奈，“往这里走！进左边的巷子！”

两人刚跑入巷子，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便进入他们刚才的街道。

香奈不由一阵心惊肉跳，“好险！”

伊洋喘着气，道：“走！不要停！四处都是他们的人，看来我们不能只顾着找通道了，我们必须小心躲避他们所在的区域，你听我的，咱们快走！”

二人说着，沿着巷子一路小跑。

忽然一声爆裂之声传来，香奈“啊——”的一声惊呼，就在离他们几十米远处，一个剧烈的爆裂，险些将他们冲倒。

伊洋二话不说，拉着香奈右拐进入另一处巷子。

这里都是单层的轻质隔墙组成的摊位，根本无法藏身，二人一路小跑。

伊洋拉着香奈一路冲向巷子的前方，那里是一处开阔地，穿过那个宽阔的街道就能进入对面相对稳固的混凝土建筑群。

但伊洋的想法虽好，却没能如愿，就在他们将要冲出巷子的一刹那，一队人马驾驶着吉普车冲了过来。

伊洋大惊，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飞行车赶来，双方乃是碰巧撞在一处，一场遭遇战随即拉开帷幕，双方开始交火，吉普车上几个武装人员举起手中突击步枪纷纷扫射，而飞行车上两管机枪喷出两股“火龙”。飞行车机枪一阵密集扫射，吉普车瞬间被打成马蜂窝，车上人中弹，血雾四飞。

伊洋停顿仅仅一瞬，他一手遮盖香奈的眼睛，“快跑！”

二人连忙转向，向着左侧的小巷一路飞奔。

忽然，伊洋发现前方漆黑一片，“不好，是个死胡同！往反方向跑！”

他拉着香奈瞬间转身，向相反方向冲去！

两人用尽浑身解数，谁料竟然进入一处死胡同，这里左右毫无出口，想要出去只有掉头返回。

这对于两个精疲力尽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命运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但他们没有选择，在这样的绝境之下，他们根本无从主宰自己的宿命。他们只有振作，只有继续拼命地逃——

两人相互扶持着，沿着进来的路，亦步亦趋向着原来停留的十字路口小跑着，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命运给他们开的玩笑，远没有如此简单。很快他们就迎来了让他们彻底绝望的宿命——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经过刚才他们俩停留的十字路口，为首一人，一眼就看到了奔跑中的伊洋与香奈。他察觉动静连忙指挥后方人员停下了脚步。为首的人看向死胡同深处，模糊的两个黑影，他可以断定，这一定是两个人，他只犹豫了两秒钟，随即转向，向着死胡同的方向走了进去。

他右手一挥，后方人员跟了上来，他们举起突击步枪向着伊洋和香奈一步步逼近。

伊洋早已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死胡同里，自己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伊洋心中一阵绝望，他双眼紧紧盯着对方的枪口，心跳开始加剧。

开枪！他们没有不开枪的理由，他们正一步步地逼近，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没有急着开枪无非是想折磨眼前手无寸铁的“猎物”。但他们迟早会开枪的。也许就在下一秒——

伊洋双眼紧紧盯住领头人的手指，只要他一动，伊洋就准备飞扑，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后的求生之法，虽然成功脱险的概率几乎为零，不过也唯有试一试。

香奈摇着头，不住后退，伊洋却张开双臂，一步步向枪口走近，距离要近一些，再近一些，这样他的俯冲就能一招克制对方——

香奈低声念叨起来，“不……不——我不要死——”

伊洋低声道：“香奈，等下我一动你就跑，向着巷子里面跑，听到了么！”

香奈不知道伊洋想做什么，可从眼下他发狠的口气，香奈知道他是要最后一搏，香奈此刻心念电转，自己如果不按他说的做结局就是个死，但若是让伊洋放手一搏，些许还有活的一丝希望，最重要的是，这样，伊洋也有活的希望。想到此她开始缓缓后退，她并没有急着退，以免引起对方的警觉，她只是缓缓地后退，轻轻地迈着步伐。

伊洋感到一阵欣慰，好歹香奈听懂了他的话，她是个明智的女人。

随着对方一步步趋近，双方的距离开始拉近，伊洋缓缓迈动双脚，他忍着痛，集聚着全身的力量，第一步，一个冲刺先扑倒为首的一个，然后……然后奋力夺枪杀死左边那个平行的人，一时间他们绝不会向自己同伴开枪，也只有这一瞬间才能抓住战机，扭转乾坤。接下来是后面的三人，我要用扫射，连发扫射，希望运气足够好，我能同时将他们射杀！

伊洋盘算着，一步步趋近对方的武装人员。

双方距离还有七米，五米，就快到自己可以袭击的范围了——

四米，三米半，快了——伊洋的额头渗出汗珠。

这时对方为首的武装人员猛然站定，他握着枪把的手开始一丝微微动作，伊洋瞧准了时机，他在用力，下一秒就是开枪，伊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伊洋一脚用尽浑身余力，俯身飞射而出。

就在这节骨眼，忽然上方斜刺里杀来一辆飞行车，飞行车机枪连发，伊洋还未来得及扑倒对方，对面的五个武装人员全然被机枪射杀。

伊洋重重摔下地来，他再没有了力气，他大口喘着气，看向空中的飞行车。这是一辆不同寻常的全副武装的飞行车，全然的黑色，上面还有数字编码，伊洋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猜想，这上面的应该是基地的人。

飞行车缓缓降下，它拉近自己与伊洋的距离，紧接着，飞行车前挡玻璃的护罩随之落下，车里的驾驶员露出欣喜的微笑。

伊洋只觉强烈的剧痛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意志开始迷离。香奈冲了过来将他抱起，“伊洋！你不能死！我们的人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伊洋！”

最后一刻，伊洋全身瘫软下来，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飞行车上的那个熟悉面孔，伊洋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她的名字：“祖玛。”

随后他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