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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悲痛(回忆篇)
林卿媛小小的身体里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她发疯一般又喊又叫,抱着董芳的坟墓声嘶力竭的哀嚎:“妈!妈!妈妈!你回来吧!妈妈!求求你回来吧!求求你了!”
她跪在坟前,一下又一下的磕头,几乎要把脸埋进坟头土里,一会儿又气的蹦起来带着哭音道:“妈妈,你不会死的!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这时的林卿媛仿佛疯了,她不甘心,她不相信,她做着种种无畏的挣扎,她认为这只是一场梦,她不能也不可以失去自己的妈妈!
此时她的脑海里幼稚的想着,是不是在妈妈坟前跪满一百天就可以复活?是不是亲吻妈妈的坟头,让妈妈感应到了就可以复活?坟墓里只有妈妈的骨灰,骨灰有没有DNA?可以用高科技手段复活吗?
她此时想到了妈妈那一头长发,想到了小姨说,妈妈把那一头长发剃光后就绑在一起放到了塑料袋子里,压在了病床的枕头下。
当妈妈死在手术台上之后,爸爸近乎自虐似的叩头,自残,哀嚎。过了好一会才发疯般的记起妈妈的头发,疯了一般去病房去找。
可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医护人员得知董芳死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把董芳的床位打扫干净了,连那用塑料袋包裹的长发,也扔掉了。
林勇彻底崩溃了,去翻医院的垃圾桶,里面是各种血液袋子、医用旧口罩,卫生垃圾、甚至带血的胶带贴纸,和肮脏的黄痰。
林勇统统都不在乎,他只想找到董芳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也是林卿媛的复活妈妈的天真愿望,那包头发。
可是踉踉跄跄的林勇翻遍了医院所有的垃圾桶都没有找到,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不管别人的眼光,双手握拳紧紧捶打自己:“芳啊,都怪我啊!我对不起你!是我找的医生害了你!”
双手乃至整个胳膊已经肿大青紫,脸上都是自己扇的巴掌印,连鼻子也出血了,牙齿也被自己打掉了几颗,裤子也跪破了,膝盖血迹斑斑,很明显,林勇也不想活了。
但,还是没能找到那包头发!
林勇跪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呜咽的哭着,当有医生和护士路过,林勇都跪着给他们磕头:“求求您!大夫,帮我找找我爱人的头发吧!求求您……”
林卿媛此时恨透了那个很快就收拾病房的保洁人员!她明明知道患者已死,为什么连这一点念想都不给留下!为什么有权处置患者的东西?!
林卿媛无助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趴在董芳的墓前:“妈妈,该怎么做,你才能复活?让我死吧,你活过来好不好?我求你了……”
林卿媛记起大人说过,人死了,就是一抔黄土,什么都不知道,完完全全的消失了,连灵魂都没有。
卿媛默念道:“妈妈,你若是能听到我讲话,你让坟前这个叶子动一动好不好?”
林卿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片叶子,等了良久,很可惜,它没有动。
林卿媛又默念:“妈妈,你要是泉下有知,就让小鸟叫一声好不好?求你了妈妈求你了……”
林卿媛侧耳倾听,但没有奇迹发生,小鸟并没有叫。林卿媛有点绝望,又试了很多种方法,但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的林卿媛才知道,原来,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什么都没有了,陪了她11年的妈妈,变成了一把灰,彻底没了。
世界上根本没有鬼魂!什么灵魂什么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林卿媛一点也感知不到?如果是真的,妈妈是死于医疗事故,为什么不变成厉鬼,来报仇?
林卿媛沮丧极了,心痛极了,眼泪已经干涸了,她难过的说不出话,喉头堵的难受,钝痛难忍。心里想是不是她陪着妈妈一起死,就能相见了?
这时,林卿媛已经打定主意要随妈妈一起去了,妈妈就是她的命,妈妈走了,林卿媛的心也彻底空了,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董芳的墓葬在了农村老家,周围一大片都是各种老人的墓,不远处就是农村田地和大棚。
林卿媛从田间地头上找来了一把废旧的铁锹,她打算在妈妈的墓旁边再挖一个墓,是的,是给她自己挖的,林卿媛打算活埋自己,死在妈妈身边。
此时已经下午三点,林卿媛瘦小的身影一点点挥动铁锹,林卿媛知晓,挖洞容易,盖土可不容易,但是倒聪慧的林卿媛很快就想出了好办法。
她先竖着挖了一段,然后横向挖洞,一直往前挖,泥土往身后面堆,堵住了洞口,没有了氧气,就等于把自己埋了。
林卿媛钻进洞,随着身体的往前深入,后面的洞口也越来越小,此时的林卿媛又累又饿又困,脸上的泪痕皴裂了,很疼。她从没吃过这种苦,但是她抱着陪伴妈妈的决心,强撑着麻木身体的挖啊挖……
终于,林卿媛身体一软,两眼一黑,软趴趴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