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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良久，终于开口：“我送你回去。”
沈菀忽然笑了，他终于懂一颗爱人之心了。
只可惜，已经太晚了。
沈菀没有拒绝，让他送到了沈府，几条长街，便是他们最后的距离。
顾长明的身影停在沈府门外，临走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还会再见吗？”
沈菀的背影僵了一下，却没有转身，只留一句：“不若不见。”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踏进沈府大门。
一扇红漆庄严的大门，将他们隔绝成两个世界。
……
沈家花园。
沈菀进去的时候，看见沈俞修在练剑。
看样子，沈俞修的身体已然大好。
瞥见沈菀，沈俞修才收了剑，冲她温润一笑：“菀儿，你可回来了！”
沈菀将帕子递给沈俞修擦汗，却忽然问：“兄长如今身子可好了？”
沈俞修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菀儿医术精湛，自然是已经大好！”
如今正是五月纷飞，天暖气清的好时节。
她看着院子里疯长的花草，眼中满是不舍。
可良久，她还是开口：“兄长，我想……明日出去远游。”
“明日？这么急？可是顾侯欺负你了？”沈俞修提剑，面露不悦。
她笑着摇头，这才解释：“兄长，菀儿被这京城困了半生，下半辈子想为自己而活。”
她的哀，她的苦，她的怨，沈俞修不能感同身受，却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
他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勉强：“那……明日哥哥送你出城。”
沈菀突然眼圈一红，抱住了沈俞修，语气哽咽：“往后菀儿不在，请兄长务必保重！”
沈俞修轻拍了拍她的背：“傻妹妹，走了以后别忘记给大哥来信。”
他这个妹妹，苦了这些年，真要说去远游，他心里虽然担心，更多的却是为她高兴。
她终于不用在这枷锁牢笼里过活这一生了。
第三十八章 故人胡不归
城门一别久，匹马绝尘去。
望尽千帆路，故人胡不归？
沈菀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一匹马，一个人。
她也没说，只沈俞修一人来送别。
顾长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之时，已经只能看见沈俞修背影落寞地站在城外。
天边的朝阳，与燕京城衔合的远方，一匹白马跑过黄土大路，扬起灰尘，马上的女子一身白袍，背影决然。
那是顾长明对沈菀最后的印象，他深知，此去归期是永别。
他想追上去，可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也许，这样也罢。他会死在燕京，却愿意活在远方她离去的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这座孤城，那他希望一定要是一个春天。
他的坟前开满了桃花，她会如那年宫宴一般，站在桃花树下对他笑。
他想起来了，才觉得自己真正糊涂，这么些年了，他原来将他们的初见都记得如此清楚，可他竟没及早发觉他爱她。
最后，她的身影随着离开这座孤城的蜿蜒长道，埋进天边朝阳，再也没了踪影。
城中，身后传来马蹄声声。
顾长明转头，看见宋知庭策马而来，从他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竟羡慕起了旁人。
宋知庭虽为世子，却一生恣意，无论她去到何处，他都能跟去。
也好，她终究有人照顾。
顾长明敛去眼中苦涩，没有预兆地吐出一口鲜血，而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听见耳边有人唤他：“顾侯，顾侯……”
可他恍惚在想，这一刻，他不想当顾侯了。
他想，如果有来世，他想当个庄稼汉，还能遇见沈菀。
他种田也行，打猎也好，总能养活她，然后和她一起，一日三餐，最好再生一个跟她想象的女儿……
……
顾长明病了，这一病，便再也起不了身。
沈菀会时不时传来家书，有时候也会偶尔给他寄来一两封。
信上，她同他也没什么好讲，总是那么一句：见字如面。
寥寥四字，见字如面便已然足够。
“侯爷，今日……祁王府有丧事，说是祁王世子，没了……”林昭候在他跟前道。
顾长明拿信的手一抖：“那她呢？她回来了吗？”
林昭摇头：“沈家大哥都去祭拜了，可是不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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