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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陆迟出差，对林兮枝而言，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几乎每个月，都有需要外出的时候。 也有数不清需要加的班。 林兮枝是真的佩服他们这个职业的人，工作强度十分高负荷，换成是她，可能用不了多久，身体就垮了。 陆迟这一走，就没有联系过她。 林兮枝是不怎么过问他详细做什么去了，不过在需要给徐父转账的前两天，还是决定联系他，怕打扰到他，还特地挑了一个饭点。 … 陆迟的手机铃声，在酒桌上响起的有些突兀。 彼时正有晚辈给他敬酒，这突然的铃声让晚辈有些不知所措，礼貌客气的说："陈医生，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 吃个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能未必有电话重要。 陆迟看了眼来电显示。 却直接摁断了，说："没事。 " 他跟他喝了一杯。 今天的交流会，因为陆迟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然后他就被一群小辈央求过来吃饭，身为前辈，自然不好拒绝。 "陈医生，我们虽然学的是医学里不同领域的，但你还是我的榜样。 "那个晚辈说，"您做手术的成功率太高了。 " 陆迟从两年前博士毕业工作至今，就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陆迟难得笑着跟他聊了两句。 一直到旁边的女生开玩笑说了一句："陈医生，刚刚的电话是女朋友打来的吗？" 陆迟不动声色的扫了女生一眼，并没有开口否认。 小女生，多少都有慕强心理，对名气大点的前辈比较好奇。 不过陆迟看上去冷冰冰的，剩下的人，也就不太敢再问了。 几分钟后，他便起身告辞。 走之前，买了单。 陆迟回到酒店以后，又接到了林兮枝的电话，只不过这一回，他接了。 "怎么不接电话？" 他说："在忙。 " "忙到，饭点都没有空吗？" 陆迟没答。 林兮枝顿了顿，道："我爸那边的钱，你记得打过去。 " 陆迟道："我就知道你打电话过来，一准为了这件事。 放心吧，你爸那边的钱我定期会打。 " 林兮枝听出他说话的节奏有点不对。 说："你是喝酒了么？" "嗯，跟几个小朋友。 "陆迟回忆了下刚才那群孩子的脸，道，"有一个姑娘长得不错。 " 林兮枝没吭声。 陆迟也不说话。 这种无声的感觉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片刻后，林兮枝说："你这又看上啦？" 陆迟反问道："如果看上了，你打算怎么样？" "我会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林兮枝再三道，"陆迟，你要腻了，一定要提前跟我说。 " 陆迟揉了揉眉心。 觉得她烦人得紧，说："没你。 两个星期没见面，我还挺想你，早知道出来那天弄一次。 " 林兮枝咋舌道："你的后辈们要是知道你这么色.情，心里肯定五味杂陈。 " "显然他们不可能知道。 "陆迟心不在焉道，"生理需求也叫色.情？难不成跟女朋友一起也要搞科研才叫正经人？" "唔，我猜你肯定是衣冠楚楚但又很疏离的模样。 "林兮枝中肯的说。 又在心里补充：一副装作逼格很高的模样。 陆迟顿了顿，反应过来跟林兮枝聊了不少以后，意识到不对，赶忙打住，语气淡下去："还有事，先挂了。 " 他蹙着眉，喝了点酒，也就没有那么理智。 陆迟刚刚说出那句没打算分，就把事情弄得有些糟糕了。 嘴上说着不分，实际分手却近在眼前。 陆迟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林兮枝。 但他也只能补偿她，给她在网上买了一堆礼物。 这些礼物，全部都寄到了林兮枝的学校。 同事看见那一件件的奢侈品，眼睛都看直了："徐老师，你男朋友对你也太大方了吧。 " 林兮枝笑了笑，却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迟对她，其实算是精打细算的，这次是真的太大方了。 她本来想问问陆迟为什么突然给她送这些礼物的，不过没联系到人。 一直到两天以后，那个上次搭过陆迟便车的同事找到林兮枝，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犹豫了很久，才说："徐老师，我昨天在酒吧，碰到你男朋友了。 " 林兮枝道："你应该认错了吧，他还在外地出差，没有回来。 " "没有认错的。 "她肯定的说，"就是你男朋友，边上还有几个男生跟他一起的。 他也看见我了，我还挥手给他打了招呼。 " 陆迟回来了，可是林兮枝一无所知，她这会儿的表情有点尴尬。 "徐老师，所以我说吧，富二代真不靠谱。 在酒吧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么姑娘。 " 林兮枝表情不太好看。 一会儿她还有课，就没有联系陆迟。 而等她下课给他打电话时，陆迟也不接。 林兮枝一连打了几个，心里其实是有几分火气的，其实不可能一个也看不见。 她不知道陆迟这算什么意思，但不管什么意思，都很过分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她一个姑且算的是上是女朋友的人却不知道。 明眼人一瞧，就是她没地位。 还好这次撞见的同事跟她认识，不会出去乱说什么。 换成其他人，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 等到下班，林兮枝就赶去医院了。 亏得上次受伤，医生护士跟她都挺熟的，笑着跟她打招呼："徐小姐，来找陈医生啊？" 陆迟果然回来了。 林兮枝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她上了电梯，到了陆迟办公室的楼层时，看见他正好从不远处走过来，看到她时，脚步顿了顿，片刻然后才重新抬脚进了办公室。 林兮枝跟在他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回来也不说一声么？" 陆迟淡道："昨天一回来就做了一台手术，后来在宿舍休息了，就没有回去打扰你。 " "刚刚的电话你也没接。 " "刚刚也在手术。 "陆迟低头整理着办公室，道，"这两天都忙。 " 林兮枝抿了下唇，看着他被白大褂包裹住的颀长身躯，她还没有想到该说什么，就有病人走了进来。 林兮枝也不好再打扰他，沉默的站在门口。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进去的病人偏头看了她好几次。 陆迟冷不丁说："还要在这里打扰我工作？" 其实几乎每个病人都有家属，在病人看病的会站在门口观望，陆迟从来都没有说什么，林兮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针对她。 她直接转身走了。 林兮枝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吃外卖时，陆迟回来了。 他从她身边路过，径自上了楼，林兮枝无声的在楼底下细嚼慢咽，但也没有再吃两口，就直接把外卖丢进了垃圾桶。 上楼时。 她听见浴室里的水声，陆迟出来以后，也是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林兮枝看着被他占了的大半张床，道："我们聊聊。 " 陆迟却显得有些疲倦，说："有什么事，过两天说。 " 林兮枝其实从医院下来，也听到了些风声，这几天有个大人物是特地从外地转到了陆迟这里，因为身份比较特殊，是知名先辈，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所以他这么一说，林兮枝也就没有打扰他。 她怕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连觉都是在沙发上睡的。 第二天醒来时，她被抱到了床上，而陆迟已经没了人影。 往后两天，陆迟都是这个状态，第三天就彻夜没有回来。 林兮枝还是在白天听陈奶奶说，昨天半夜，那个很重要的手术，陆迟完成的很圆满。 她也挺替陆迟高兴的，毕竟这对他的职业道路也有帮助。 "阿律这段时间很累，改天你俩一起回来吃个饭吧。 "陈奶奶说，"他忙起来是真忙，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 就怕这一忙，你们小俩口感情都淡了。 " 林兮枝笑着说："过两天我就来看您。 " "记得让阿律一起来，奶奶想看你们成双成对。 "陈奶奶笑眯眯的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 叫那个什么，磕cp。 " "您懂得真多。 "林兮枝称赞道。 她本来以为，陆迟做完手术了，当天晚上肯定得回来，结果这一晚，她同样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林兮枝已经很生气了，但到底是没有跟正牌女友那样去吵架，她其实挺想吵一架的，总比现在他什么也不说。 就态度冷淡的要好。 她朋友圈里面加了很多医生，看见他们都在转发媒体对陆迟的采访。 视频里他文质彬彬冷淡却不让人觉得不礼貌，认认真真的回答着记者每一个专业的问题。 林兮枝突然觉得他有点陌生。 其实本来就该是陌生的，她对他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多，比如他的喜好、国外什么院校读的研读的博，她都一无所知。 林兮枝在刷到第十条对陆迟朋友的转发以后，以及某个医生发的ktv唱歌的视频，一闪而过就有陆迟的脸，她还是没忍住，给他打了电话。 她其实担心她不接，但好在他还算有良心，还是接了。 林兮枝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直沉默着，她听见那边有人喊陆迟，问他唱不唱。 "不唱。 "陆迟淡淡说。 他似乎也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林兮枝握着手机小声的说："你总得，给我句准话吧？你明明知道，在你这里，我是不敢随便做决定的。 " 她也不确定陆迟有没有听见，他那边也只是沉默着。 林兮枝说："陆迟，你别总是忽冷忽热的，我心也会一直悬着。 你不能，自己做不好决定，就让我来背着这些事吧？明明其实分不分，我走不走，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没必要，把那把刀，一直悬在我头顶。 " 她声音发颤："很残忍的，那样很残忍的，陆迟。 " 林兮枝没哭，但声音在抖。 陆迟那边始终没有吭声，最后只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兮枝不知道他那声叹气什么意思，也没有机会问，因为他把电话给挂了。 后来陆迟一个同事给她发消息说：陆迟手机没电了。 也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借口。 她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去看了陈奶奶，陈奶奶煲了一只鸽子汤，让她给陆迟送去。 林兮枝有些迟疑的说："他不一定想要我送。 " 陈奶奶狐疑道："早上问过陆迟了，他自己说没时间过来，点名要你送去的。 " 林兮枝顿了顿，想着陆迟大概想跟她谈事。 她自己也很迫切的想知道陆迟怎么想的，什么结果都无所谓，只是被这样对待太难受了。 林兮枝开车到医院的时候，心里挺沉甸甸，她很快来到医院陆迟办公室。 只是她不在。 林兮枝把汤放下，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听见有女人的哭声。 好几个医生围在一起。 林兮枝走近看时，就看见有个女医生，瘫倒在陆迟怀里，整个人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而陆迟耐心的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她愣了愣，下意识的喊道："陆迟。 " 所有人听见她的声音都回头了，唯独陆迟没有，他还在安慰怀里的人："生死有命。 你尽力了，不是你的错。 " 她复杂的看着相拥的两人。 林兮枝说："陆迟，这么多医生，你不是单身，这么跟人家抱着是不是不太好？还有鸽子汤，要不……" 她想说，要不鸽子汤我先给你放着，就不打扰你，先回去了。 陆迟这会儿本来就心情沉重，忍不住冷脸打断她道："你觉得现在谁喝的下那碗汤？" 他的声音很不客气，有厌烦，有指责。 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医院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医生、护士，闲杂人等。 她被看得脸上火辣辣的。 林兮枝勉强说："对不起。 " 女医生放开了陆迟，擦了擦眼角，说："是我失态了。 徐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特地要抱陆迟的。 只是那会儿出来，脚站不住。 " 林兮枝道："不是这样的，你们都是很伟大的人，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因为情绪没收住。 " 陆迟没看她一眼，只跟女医生说："你先去休息。 " 陆迟送女同事去休息了。 蒋楠铎看看林兮枝，道："这个同事人品没问题的，她是一个新医生，病患一直是她一手照顾的，结果没留住人。 她心里承受不住，毕竟也是第一次面对死亡。 真不是故意要去抱陆迟的。 " 林兮枝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再等到陆迟回来，他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不是疏离，是冷，冷的透骨，仿佛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谴责她不懂事。 林兮枝看着他把鸽子汤倒进了水池，然后把罐子放在桌上。 淡道："拿回去交差吧。 " 原本好好的鸽子汤，被她刚才那句话一闹，原来是真让他倒尽了胃口。 可是就算他安慰女医生没错，她站在女朋友的角度提一嘴，也没有错不是吗？ 为什么要表现得她像是无理取闹一样？ 林兮枝一声不吭的拿起了桌面上的罐子，陆迟看见她紧绷的脸色，顿了顿。 他顿了一下，开口说："刚才……" 林兮枝勉强笑着说："我先回去了。 " 她说完话，也不等他开口。 就拼命的往外冲，医院此刻像是什么猛兽一样，她拼命的跑着，然后随手拉开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她忍耐着报完地址，惨白着张脸坐在出租车上，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去找谢希。 等到找到谢希，林兮枝在她问出一句"这是受了什么委屈，脸色这么差"之后，就没有绷住。 眼泪簌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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