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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姒雁移开盯着朱钗的视线，注意到秦荼，笑着起身，语气温和：“这料子还是阿娘亲自挑的，只是没旁的颜色，我说这霓色太挑，我穿不出，阿九肤色通透如玉，穿着比旁的娘子都好看。”
秦荼原本还疑虑着要怎么开口，谁知表姐这般温柔体贴自己先开了口，二人又有眼缘，几句话就熟了起来。
其实她在寒霜谷这几年已晒黑了不少，不过表姐人好，说出来的话也听起来让人心里欢喜。
柳家众家眷已经收拾了几日的行装，再加上奴仆不算多，动身起来也快，只是因有仆妇老儒不比骑马还是花了两日的时辰才到京都。
让秦荼意外的是舅父竟然可以买到东街的宅子，虽说这宅子不算宽敞但柳家仆役不多，安置好众家眷住处竟刚好，柳老夫人一人住一个院子，舅父舅母一个院子，她和表姐一起住在西院，西院有两间主室，秦荼选了挨着院墙的那间。
西院比其他两院要小上一些，但假山小池绿色茵植样样不缺，院墙外还是一处竹林，她见表姐在一间挂着文墨诗画的房内停了许久，脑袋凑进去一瞧，这房间家具摆置也跟柳姒雁在金州的闺房有些相似，表姐坚持要她先挑，她头一转就叫碧喜把东西放去靠竹林的那间房了。
“这三年我习惯了听鸟叫，这间房离竹林近，就委屈表姐住那间啦。”
秦荼一脸认真，柳姒雁抬眼掠过那白墙黑瓦，微风徐徐拨动林中竹叶沙沙作响，四下寂静，果然听到传来几声莺语，捂嘴笑了笑。
“好，依你的。”
转眼柳家搬来京都已有一月。
柳守正每日依照惯例去大理寺上值，柳姒雁和秦荼表姐妹就在家中陪着柳夫人给家人添置春裳，偶尔秦荼会偷偷叫碧喜去打听一下城中近日有没有什么关于官员豪贵的饭余八卦，每次碧喜红着脸回来，什么哪家员外纳了几房妾，谁家公子跟妓馆的魁娘子又有什么......银子倒是花了一大堆，愣是没听着她想听的那些。
秦荼右眼皮总是在跳，用膳时好几次走神还是被柳姒雁在桌下轻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阿九可是身子哪里不适，这几日母亲去了寺庙礼佛，舅母又总在布坊跑，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舅母，莫自己难受了。”柳夫人怜惜的抚过秦荼的手背，眼底柔慈难掩。
“嗯。”秦荼点了点头，冲妇人笑了笑，刚说完自己无事，柳守正就从外头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去院内换上常服，身上还是穿着上职时的深青色圆领官服，看上去面色不算好，像是刚跟人吵了一架。
下人填好碗筷，把厨内热着的菜端上，却没见男人动筷，几人盯着柳守正的面色，都互看了几眼，四十多的年纪男人眼尾额上经岁月多了好多细褶，鬓间自姊妹过世那几年骤然许多白发。
这一月大理寺推挤的案件几乎日日都在忙碌，今日算是柳守正回来的最早的一回，中年男人沉了口气，和柳老夫人一样祥和的眼看了过来，柳夫人看到丈夫的神色，紧了紧手上绢帕。
秦荼愣了愣，视线落在外头站着的一奴仆，看着面生，不是从金州带过来的下人，心里咯噔一声，虽有所预料，但还是没法故作轻松，看向舅父。
“是我阿爷派来的人？”
小娘子的声音没有平日的柔意，有点冷:“走吧。”
等在府外马车旁的管家诶了一声，马车打了个转从东街去了西街。
柳姒雁跟着秦荼一块儿去的，柳守正虽答应了秦铮让她回秦家一趟，但没打算让她留在秦家，因为兰泽楼那事，加上碧喜带去金州的信，他手里早就握着秦铮的一些把柄了，之所以没拿出来，起初是觉得逝者已逝不想让他们九泉之下也被流言所扰，如今却不同，不过好在秦铮也没反对。
“那不是秦家的马车？听说今日孟舒也去了秦家。”
兰泽楼，天字房中窗前坐着的苍色锦袍男子疑惑开口，这人面若桃花，眼下还长着一颗泪痣，身资挺拔，像个清玉状元郎。
一旁端着酒盏的年轻人睨了款款而过的马车一眼，深邃的眼中带着讽色，转而收回视线，冷笑：“怎么，顾公子也关心起旁的事了。”
顾临川闻言耸肩笑笑，偏头看向一身暗红蹙金祥云纹斓袍的芝玉郎君，觉得老天不公。
京都城内的小娘子哪个提到京都第一美男子不是他的名号，原本他还挺高兴的，谁料有一日偶然听到，他能得这第一美男的名号全是因为这谢小世子太能打，听到旁的人说他比淑女还白比潘安还俊天底下难找出第二个这样出挑的郎君了之后半夜把人套进麻袋吊在了娼馆门口，后来再也没人敢传谢世子的话。
而这还没轮到他，因为在他之前，竟然还排着个沈修远，只是沈修远脾气太差，平日一句话都懒得说，这才轮得到他这第三。
“璟之啊璟之，这你就不懂了，这人皆有窥私之癖，我自也不例外。”
谢迟嗤笑，视线再落下时只见那马车要拐角过去，转角时车帘被人掀开，几个卖屏风的商贩自中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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