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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不知名高山峭壁之上，一位扎着两个冲天鬏，怀里揣着鼓鼓囊囊野果子的道童，犹如灵猴一般，在凸起的石壁上，迅速攀登。

等到他登顶后，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本该在这里修炼的师兄。

“奇怪，还没过辰时，范师兄怎么就走了！”

小道童挠了挠头，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里摸出果子，在胸口来回蹭几下，一口下去，果子没咬到，却咬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哎呦！我这能使筷子，能施法的小手喂！”

“得了吧，小阿南，你还没学术法呢！这让师父知道了，又要罚你扫道场！”

阿南小道童面前，突然出现一位身穿黑鱼道袍，略白的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一手拿果，一手掐剑指的青年。

“范如山！”阿南愤怒道。

“叫我什么？”，那青年吃了口果子，背后却传来宝剑出鞘之声。

“范师兄，我就是给您送果子的，对了，您的家事牌亮了！”

阿南边说边把怀里果子抖落在地，随后毫不犹豫就往山下跳去。

“这小子，老是整这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情！”

范如山迅速吃掉果子，挥舞衣袖，让地上堆积果子尽数落入怀中。

他右手再次持剑指，背后宝剑激射而出，随后自己也翻身往山下跳去。

从山坠落的阿南，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在半空中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烀饼，慢慢咀嚼。

因为他知道，山上的那位，一定会带上自己一起回山门。

“剑背寒芒，掷吾同行！”

范如山随剑光一同加速往山下坠去，他一把抓住小阿南的腰带，把他抱在怀里，短暂停滞后，掠过山下松柏林，直奔空中出现的一道法门而去。

阿南咀嚼完烀饼，抬头望着自己的师兄道。

“范师兄，掌教说过，家事牌亮起，无论何时，都要归家，你可要赶紧处理完事情，快点回来，咱们还要一起去峨嵋呢！”

范如山脸上的酒窝深陷，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小师弟，如同看着自己同胞弟弟一般道。

“放心！我会给你带老家好茶，让你尝尝，不过你不要贪杯，毕竟年纪还小！”

“哎，这个好哇！”

小阿南，拍手叫好，露出的一排小白牙中，竟然还有两个醒目的窟窿眼，但他觉得，这种小事情，并不影响他的可爱。

云还城 范府

管家端着一碗浓稠的乌色煎药，往老爷房间走去。

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三道惊雷。

原本专心走路的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一机灵，手上一个不留神，煎药脱盘而出，当它即将落地之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飘会管家手中的托盘之上。

“见……见……见鬼了？”

范如山从虚空中走出，他对着这位跟随父亲，从乌黑头发，一直到花白头发的男人，拱手行礼，咧嘴笑道。

“祥伯，我很像鬼吗？”

“少爷？哎呀，真的是少爷！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管家弯腰把药放下，快步上前，试探用手摸了摸范如山的衣服，发现没有隔阂后，直接将其抱了起来道。

范如山被管家放下来后，指着管家转身端起的那碗，看起来就巨苦无比的药道。

“是我，祥叔！这药是怎么回事？”

管家叹了口气，又把药放在地上，开始给回来的范如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详情说上一遍。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的范如山，脸色微微一沉，随后又恢复初归见管家的模样，指着地上的药道。

“劳烦祥叔把药丢掉，我这就去给父亲，渡灵疗伤！”

“我就知道，少爷厉害，这就去办！”

管家大喜，动作都比以前迅速，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范如山凭借着记忆，来到了父亲的房间，他望着整张脸，都深陷的父亲，闭目轻嚎，一向在山门被称为最纯的眸子中，多了一丝恨意。

“焚灵渡气，吹朽回春！”

范如山将自己大半灵力全部催动起来，双手掐诀，开始给自己父亲疗伤。

半睡半醒的范贵，突然感觉脸上痒麻难忍，他想用手抓，却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声音。

“父亲莫抓，孩儿回来给您渡灵疗伤！”

他双手死死抓住床单，愣是一声没出。

一炷香之后，房间两人皆是汗流浃背。

范如山更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大口呼吸。

半个时辰后……

“这不仅面容回来了，身体也比以前轻松，我儿厉害！”

范贵拎起一茶壶，给自己儿子倒茶，范如山赶紧起身，端起茶盏，这一动作让看在眼里的范贵，对儿子的喜爱翻了一番，随后想到要安排儿子的事，应该不会被他推辞。

范贵落座，他看着随后坐下的儿子，试探说道。

“这次叫你回来，你也看到为父的伤势，有什么想法吗？”

范如山屈指轻弹茶盏，那原本滚烫的茶汤瞬间变得温热，他端起来一口饮尽道。

“祥叔已经对孩儿说了，还请父亲多多保重身体，等孩儿参加完灵墟大会，亲自去一趟凤阳，为父亲讨回公道！”

范贵腮帮子鼓动几下，他一拍桌子道。

“讨回公道？你是想让张驷阳那个老匹夫，替他儿子赔我点汤药费，不了了之？”

“那父亲的意思是？”

范如山突然感觉看不懂父亲了，他本想着把张人寿打一顿，再让阿驷伯赔点钱给父亲，那就可以了，可现在听父亲的口气，这样做事反而不对？

范贵眼露凶光，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

“杀！都说修道者，杀伐果断，那张人寿有高手相伴，就敢如此对我，以后呢？”

范如山闻言心中大骇，他连忙跪在范贵面前，磕头解释道。

“万事皆空，因果不空，孩儿未斩三我，一旦接触杀戮，修行之路就成独木桥了！”

范贵拍桌而起，他在范如山面前，来回踱步，随后咬牙切齿道。

“道路险，人心更险，你是长大了，父亲就使唤不动你了！那谢谢这位修道者的帮助，老夫明日，亲自披甲上阵，去四百里外的凤阳城，和张驷阳那个老匹夫的儿子，决一死战！”

范如山自然听得懂父亲的意思，他两眼布满血丝，抬头看向脸上横肉都在颤抖的父亲道。

“父亲，您是要逼我堕魔吗？”

范贵上前一步，抱住范如山，摩挲着他的脑袋，轻叹一声道。

“儿啊！当你结识道侣，回头望去，你就知道为父的良苦用心，答应为父如何？”

范如山闭上眼睛，开始抽泣道。

“知道了，待孩儿参加完灵墟大会，一定会去杀掉张人寿，这样您满意了吗？”

范贵轻轻拍打范如山的后背，嘴角微微上扬道。

“我儿一直都很听父亲的话！”

…………

阿嚏……

张人寿坐在马车里，突然打起了喷嚏，坐在他身旁的姜叶，合上书本，从一旁拿出薄毯，就要往他身上盖去，却被张人寿摆手拒绝。

“不用，我恐怕又被谁惦记了！”

姜叶放好薄毯，想起什么，捂嘴偷笑。

“难不成是身后马车里的准夫人？”

“得了吧，少给我提她，还有啊，她师父可是有道行的狐狸，别一停车休息，就去往她那钻！”

张人寿翻了个白眼，虽说半推半就把顾云渺带上了，可那老狐狸也要跟来，这叫个什么事？

姜叶握住张人寿的手，试探性靠在张人寿的肩头，发觉他没有把自己推开，便倚靠在上面道。

“知道啊，今天晌午她就与我们说了，还先问我们会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你！我和姐姐点头表态以后，她就让我们俩多多练习冥想，什么时候找到悬挂于心中的那盏灯，点亮以后，就可以教自己找到修道的窍门！”

“是吗？”

张人寿陷入了沉思，先送徒弟给自己当媳妇，还主动摊牌，确认大小姜忠诚度，又教她们修道方法，这要不是亲戚，亦或者死党，是根本做不出来的事情。

难不成那股子亲切感，不是她的术法，而是因为真的是亲人？

这样说来，父亲并不是单单给自己找个能力强，可以保护自己的夫人，而是要下一场棋，一场把全部赌本都押在自己身上的大棋。

当张人寿缓过神来，他发现姜叶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的香甜，嘴角处，还有一条不断延伸的丝线，再望向另一边，姜茶也是如此不禁笑出声音。

他抬起头，伸出自己的手，心里默念道。

“爹！您都这么豪爽了，做儿子的要不争气，可就打脸了！儿子答应您了！”

咻！

张人寿眼前一花，再次看清面前时，却是一头长着六条尾巴的雪白大狐，正眯着眼睛盯着自己。

“这是你的真身？”

张人寿环顾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唯一的光芒，便是那狐狸自身毛发散发的银色光芒。

六尾狐狸往张人寿身边赶来，它用一只尾巴轻轻缠绕起张人寿，微微张嘴，就有声音传来。

“正是，路上实在无聊，碰巧让我听到你的心声，就把你带过来，问上一问。”

张人寿见狐狸没有恶意，他望着身上看起来蓬松，毛发松软的尾巴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六尾狐狸看着面前见到自己真身，一点也不怕张人寿道。

“你变为人，这尾巴是你的什么部位？”

六尾狐狸一听，马上把尾巴收了起来，它远离张人寿道。

“这……这不需要你管，该我问你了！”

“好吧！”，张人寿秒懂道。

“阿驷如何起家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军火商贩！”

六尾狐狸，死死盯着张人寿的面部表情，将阿驷从来不会和张人寿讲的事情，先吐露一半道

“那你可知，这军火商盼着的并不是各国和平相处？相反他们会想方设法加剧，国与国之间的实力差距。只有国君为权利着迷，下令开战，才有钱赚？”

张人寿叹了口气，听六尾狐狸的口风，他大致敢确定，是自己这边的人，可自己还想快乐几年，至于以后，那就要看有多少小王八，着急伸头找自己讨要刀子了。

“知道，所以市井才有‘八王乱登’之说，我不争，不代表别人可以抢，我话讲完，你赞成还是反对？”

狐狸的六个翘起来的尾巴，全部垂了下来，它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嘶……这小子怎么没有一点和阿驷嘴中说的相似？那我这次远游，不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吗？”

张人寿觉得这个地方，只要稍微离远一些，就会伸手不见五指，十分别扭，他看着六尾狐狸，低头思考，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忍不住说道。

“阿姨，您快点！用不用给您倒杯卡布奇诺？放我回去啊！”

“卡什么？行行行！放你回去！”

六尾狐狸闻言尾巴全部升了起来，它抖动全身的毛发，释放耀眼的光芒，张人寿眼前再次一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中。

听到车内声响的姜叶，猛地睁开眼睛，她两眼布满血丝，望着脸上带着微笑，盯着自己的张人寿道。

“少爷，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关系，你继续睡，盖好肚子就行！”

张人寿伸手抚摸姜叶的额头，眼睛却依旧盯着她看。

姜叶从迷迷糊糊状态恢复正常，她眨动着眼睛，顺着少爷的视线往下一看，小脸一红，下意识重新系上丝带，把薄毯拉到了眼睛下方。

张人寿开怀大笑，还不忘隔着薄毯捏了捏，姜叶的鼻子，望向一旁，睡姿十分霸气的姜茶道。

“这就不讨喜了！你瞅瞅你姐姐，什么叫坦荡？不过你的山，的确是最好看的两座！”

“那，少爷打仗吗？”

姜叶闻言把薄毯放回自己的小腹处，咬着薄唇问道。

张人寿拿起姜叶脚底下的书本，单手翻来几页，随后躺在大小姜茶的中间，往醒来的姜叶身边靠了靠，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不打，一是提不起兴趣，二是，你别忘了，咱们身后还有一位蔫坏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