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随着轻风摆动，绿树遮掩的瓦房与白墙交错陈杂。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文学院虽说不大，倒也精致。

“你就是那个什么凡？”

岳凡正看入神，突然传出的声音令他回头望去。

那是一个小女孩，身着紫色披风，乌黑的头发直达腰际，此时她正气鼓鼓的看着岳凡，柳条似的眉毛下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嘴微嘟，一对酒窝浅浅浮现。

“文学榜排名第一的那个？？”

岳凡愣在那儿，自从来学院之后，还没人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要不是这小女孩指名道姓对着他喊，他绝对不相信是对自己说的。

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愣了几息，发现小女孩还盯着自己。

“啊...啊...”

一个劲的点头，这是岳凡向对面回应的方式。

看着对面男孩有些傻的回应方式，小女孩一阵轻笑。

随着这声轻笑，女孩刚才塑造的严肃形象消失无影。

“你就这么容易回答了我呀？我还以为你会和师兄一样装酷呢，毕竟能拿第一，真厉害！”

突然的转变令岳凡始料未及，只得挠头，傻乎乎的笑。其实他很想说“哪有哪有”，可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显得尴尬无比。

阳光照向了女孩前面的男孩，微胖身材，清秀的脸蛋。听起来不和谐的身体构造，实际看起来却也不讨厌。

“你是哪个村的呀？”

小女孩见岳凡没有回应，主动问话了，原本她也是很爱观看古经的，从小睡觉的时候阿爸就会给她讲各类古经故事，直到有一天阿爸说没有故事可讲了，说最好看的故事在学院藏经阁，这便成为她很早就有想来学院的理由。来学院之后也一直努力钻研文字，另外，她的带院长老是学院出了名的爱好古经的红心长老，在带院长老的严厉督促下，除了第一名外，学院测试的前一百多名都是红心长老弟子，而这小女孩，就是第二名。令他们想不通的是，第一名竟然出自明启长老手下，而明启长老带弟子的方法也是出了名，就连院长都只给他挂名，而不让他实际带弟子。

“啊...啊....”

岳凡不想告诉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他是个哑巴，可是，实在瞒不过去。只能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

“啊...啊...”

再对着女孩摆摆手

看见岳凡的举动，原本一脸期盼看着他的小女孩似是反应了过来。

其实，昨天她就想认识岳凡，能一个多月每天坚持去藏经阁的人也不多，她算一个，眼前的岳凡更不用说。随后她悄悄跟随这个男孩，发现他一人吃饭，一人读经，一人打水，一人洗衣，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周围的同学路过他身边就像没看见他一样。

原本她还以为岳凡是第一名，在伙伴中显得高傲。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小男孩竟然是个哑巴。

昨天看见的，证明眼前的男孩早已习惯被人所疏远。但仔细想想，刚才喊出声时，男孩惊讶的回头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有喜悦，有孤单的影子。

现在又看见男孩向自己解释的模样。

“原来，你不是高傲的，你也害怕孤独。”

大蒜与咖啡，高雅与低俗。或许没人能真正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比如对待岳凡，其他孩童第一时间发现他是哑巴，就不想与他说话，刻意疏远他，可是这小女孩，好像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岳凡的孤单，对他充满同情。

还是水灵灵的眼睛，只不过这次没有叉腰嘟嘴，当看见眼前男孩在阳光下冲自己微笑的样子。

谁会想到，眼前这位就是五百多人排名第一的人。

见小男孩还望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期待。

“我知道了，你不能说话嘛，意思懂了！”

女孩也是赶忙回应，有点大咧的摆手道。

其实，她内心也有些紧张，从小就没跟其他小孩接触过，来学院以后也是一直钻研经文，没跟同龄孩子交往。

或许认为对面这个男孩不能说话，表现的比她还腼腆，所以女孩主动了一点。

“昨晚雷声很大，都把我吵的睡不着觉，你也没睡好是吗？”

“啊...啊....”

岳凡点着头。

“啊...”

“唉，你不用每次都啊啊啊的呀，总是一种声音不好听，换一种回应方式，下次说嗯吧？”

“啊？”

岳凡似是没反应过来，又或者在思考”嗯“是怎么用嘴发出来的。

“要说嗯。”

“啊....”

“不对不对，不是‘啊’...是‘嗯’，我阿爸说，别人问你话，说‘嗯’的会显得你是听话的好孩子！”

“啊...”

“不是这样子的，你还是不会吗？”

小女孩感觉有一丝无奈，心想难道哑巴永远只会说“啊”吗？

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再次盯着岳凡

“来，跟着我学，不要张嘴，对对对，把嘴巴闭起来。用鼻子说‘嗯’。”

一边说着，小女孩还将手伸出，将岳凡正要张开的嘴堵上。

一脸认真的望着岳凡

“砰..砰..砰..”

只有岳凡自己清楚，他的心跳在加快，并不是因为面对他的是个女孩子。

而是来学院一个多月，从未被注视的他，终于体会到了“沟通”。

“嗯！”

虽然有些不规范，不过憋红脸的岳凡终于能“嗯”出声了。

“嘻嘻，这就对了，感觉你说‘啊’的时候好傻，‘嗯’就好多了。”

女孩微笑着松开手

“现在我松开手了，把嘴巴自己闭上噢，我们慢慢习惯。”

他张大了嘴，想向女孩说声谢谢。话到了口中，又化作了虚无。

急忙闭上嘴，他知道，自己说不出来

“嗯！”

“不错，刚才看见你张开了嘴，我还想再给你堵上呢。”

女孩大大咧咧地说道。

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充满了整个世界

“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吗？”

“嗯？”

岳凡摇着头

“因为刚才在去往藏经阁的路上看见了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对地上的水槽感兴趣，老是在看。”

岳凡指着远处的山，又指向了水槽。

招手。

让女孩到他的位置。

天空蔚蓝，青峰璀璨。

“我懂了，你肯定是倒影村的吧？这是在想家么？”

“嗯！”

有些事情，他现在无法解释，只得暂时埋下这些念头，不是每个人都会将水槽跟古经想在一起。

“嘻嘻，我猜对了！”

小女孩更开心，像一个仙女围着水槽转了一圈。

岳凡在一旁微笑的看着。

“那我再猜，你到这么高的地方来，是想看整个学院咯？”

“嗯！”

“一直都是一个人？”

“嗯！”

“没人陪你玩？”

“嗯...”

......

远方小林处，有飞鸟声传来。叽叽喳喳。林中有个小亭，亭子下面有几层白色台阶，用大理石铺成。仔细看去，台阶上还雕刻了一些图案，甚是美丽。

小亭最上面由棕色琉璃瓦组成，东西南北各个方向有一条波浪长条，上面也刻画着各种图案，形象各异。每个方向的长条顶部雕刻着神兽，依次为朱雀，真龙，麒麟，白虎。只见他们口含明珠，在太阳的照耀下，与小亭顶部柱子镶嵌的大宝石交相辉映。

飞鸟在叫，小亭静立，整个环境给人以一种妙处横生的舒缓之感。

两个小孩逐渐走过去。

“之前随红心长老来过一次，明启长老没有带你们院的弟子来过吗？额，明启长老应该不带的。听红心长老提起过他，说他不适合带弟子，只会误人子弟。”

女孩似自言自语。

此时，文学院大门，向东走几十步有一处酒馆，一个体型臃肿的男子正含笑着献上一株人参。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邋遢老头左手正摇晃着酒葫芦，右手拿着鸡腿。

“阿秋...”

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讲我坏话？”

老头满腹疑论。

————

“来了一个多月才想到观看学院？你不会之前一直都在学习文字，钻研古经吧？”

“嗯…”

“怪不得能拿第一，真刻苦。”

“嗯...”

“哎呀，你倒是不谦虚呀？”

“嗯...”

“还‘嗯’呀你？”

“嗯...”

“哼，你像皮旺”

“嗯？”

“皮旺是我家的狗狗。”

“........”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逗你了”

小女孩很开心，长这么大，她还没这么捉弄人。

看见岳凡一脸囧样

女孩似是有些不忍

“不好意思了，我再不捉弄你了。”

小女孩跳到了岳凡身边，向他吐吐舌头

“为了弥补你呢，我决定今天带你看看学院的风景，上次红心长老向我们介绍了好几个有趣的地方，来，跟我走，一个一个去看。”

“嗯！”

岳凡开心地跟在女孩后面，向前走去。

“对了，我还没向你介绍自己呢，我叫希怡。”

“希望的希。”

女孩独自说道，转过头看着岳凡。

岳凡连忙点头，用行动告诉女孩自己知道这个字。

“高兴快乐的怡”

“嗯？”

见岳凡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又是一阵轻笑。

“心里记住就好了。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