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家，贺国柱给张桂芬做了两个鸡蛋，张桂芬吃得一嘴蛋腥味。

刚吃完鸡蛋，田秀娟和她男人贺建军回来了。

田秀娟进门就闻到让她流口水的味道，她垮着一张脸看着张桂芬。

“妈，我也想吃鸡蛋。”

张桂芬不说话，低头笑着。

贺国柱吸了一口旱烟，眉头紧皱。

“一边去，鸡不下蛋哪有鸡蛋吃。”

“跟你们说一个事情，我要和你奶分家了，你们是要分出去自己过，还是跟着我们？”

听到贺国柱这样说，田秀娟急忙坐下来。

“爸，真的要分家了吗，以后我们还是跟你们一起过日子。”

当初贺文杰赚钱的时候，在一起能过好日子。

现在贺文杰就是个拖累，分出去也好。

妈手里倒是藏了好东西，她又不傻怎么会自己出去单过。

贺建军嘴里放不出一个响屁，就是田秀娟说了算。

贺国柱又抽了一口旱烟，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定下来了，明天我去找大队长过来公证。”

晚上，西屋这边早就熄灯歇下了，东屋那边还在窸窸窣窣的忙活着，大半夜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江月起来熬了红薯粥，切好了一碟咸菜。

饭桌上已经摆好粥和咸菜，张桂芬才进了厨房。

田秀娟跟在张桂芬身后，见到江月，冷哼一声：

“又见到这个丧门星，晦气。”

张桂芬瞪田秀娟一眼，坐到饭桌前，板着脸看着江月。

“文杰媳妇，你奶没起来吗？”

江月还没说话，贺奶奶拄着拐杖进来，瞟了张桂芬一眼。

“月月刚进门你就摆起婆婆的架子，自从你进门后家里也都是我做饭，你忘记了？”

张桂芬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一边喝着红薯粥。

“娘，我怎么会忘呢！”

她今天心情好，平时嫌弃的红薯粥都觉得很美味呢！

“秀娟，你去看看你爸怎么那么久没回来。”

“好勒。”田秀娟捧着碗红薯粥走出门。

贺奶奶奇怪的看着张桂芬，觉得张桂芬不太对劲。

“奶，二妞，你们先吃饭，我去喂文杰。”

江月给贺奶奶和二妞打好粥放到她们面前，去了西屋。

不久，只听见外面田秀娟大叫道。

“爸回来了！”

贺国柱带着大队长贺守城进了门。

贺守城人如其名，是一个老实耿直的人。

他进了厨房看到贺奶奶，开口就说。

“婶，柱子说你想分家，特地把我找来。”

贺奶奶手一抖，红薯粥撒在桌上，她震惊的看向贺国柱。

“啥？什么分家？”

贺国柱重重的点头。

“娘，文杰已经结婚了，我们一大家子人，是该分家自己过日子了。”

张桂芬看着贺奶奶脸色苍白，慢慢的收拾饭桌上洒出来的红薯粥。

“娘，文杰和二妞跟着你，他们以后会孝顺你的。”

田秀娟还在悠闲的喝着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文杰和二妞，一个要死了，一个傻子，恐怕这几个人是要去地下一起过了。

贺奶奶气得发抖，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二妞似懂非懂的躲在贺奶奶怀里，却也红了眼。

贺守城是个明白人，见到这阵势也醒悟过来。

“怎么的，不是婶子要分家？是你？”

“婶一个人把你拉扯，现在又帮带大了文杰和二妞，老了没享过一天福，你就这么报答她的？”

贺国柱闷声不吭，张桂芬上前把贺国柱拉到一边，笑着对着贺守城道。

“大队长，我们要分家是我们自己说好了的，你虽然是大队长，管着队里的公事，我们家里的私事你也管不着。”

“我们叫你来，是想摆在明面上，省得以后有人说闲话。村里这么多人家，表面上没分家，也是各过各的。”

张桂芬明明白白的告诉贺守城，今天当面分家，看起来还是公平的，分家是分定了。

贺守城不赞同的看着贺国柱，但贺国柱只是闷头抽旱烟。

田秀娟喝完粥，把碗往桌上一放。

“妈，我去把所有东西都拿搬出来，让大队长看着咱们分。”

“快去快去！不然天都要黑了。”

张桂芬站在院子里，看着田秀娟来来回回搬东西。

村民们一传十十传百，都跑来看热闹。

院子里挤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

“真是造孽啊，老老小小的，还有一个躺床上的，日子怎么过哪。”

“不是说文杰娶了媳妇冲喜就能醒过来吗？”

“你们知道不知道？自从文杰病了以后，张桂芬一直想分家，她硬生生把文杰从医院带回来不让治了，说浪费钱……”

“我说这新媳妇就是个不吉利的，之前还是贺家好好的，这新媳妇刚进门，怎么还闹分家了？”

贺奶奶说不出话，只是抱着二妞流眼泪。

贺国柱看见贺奶奶这样，有点不忍心。

“娘，要不然，你跟桂芬认个错吧，咱们还一起过日子。”

张桂芬在心里骂着贺国柱，脸上却带着笑，往贺奶奶面前一站。

“娘，我心里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你受得了的话，还一起过也行。”

贺奶奶看着张桂芬，张嘴却是吐了一口血。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老了死了就死了，但是文杰和二妞该怎么活啊？

她一辈子吃苦受累，没有求过人，但是今天张桂芬步步紧逼，她也不得不低头。

她的文杰和二妞要有口饭吃啊！

贺奶奶吊着一口气，就要张桂芬下跪认错。

“奶，咱分家。”

江月冲上前扶起贺奶奶，空出一只手搂住二妞，坚定的说道。

“别担心，还有我！”

贺奶奶像是有了依靠，沉沉点头。

“分家！”

刚说出这两个字，贺奶奶晕了过去。

江月把贺奶奶送到床上躺好，让二妞照顾。

转身走进厨房。

“张姨，是要分家吧？”

一声张姨叫的张桂芬差点提不上气，她笑眯眯的看着江月。

“你奶奶不在你能拿主意吗？”

“能，奶说让我做主。”

其实贺奶奶晕倒了什么都没说，江月有点心虚。

但是闹成这样，分家是一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