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被伤分毫。

他这个俘虏当得有些自在。

只是他能感觉到，当看着一个个为国家拼命杀敌的兄弟被自己的国家一刀刀屠死，她擒着他的力度不断地加大，他两个手腕都没有了知觉。

但是他没有动分毫，他能体会那种愤恨与绝望。

那种不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守不住自己想守护的人的绝望。

每当一个“温家军”倒落在地，头颅滚动，血目难闭，身后温昀儿的心就停跳一拍。

无论前方的“温家军”如何喊‘敌军已投降’、‘将军已拿下敌军头颅’等等，但是他们仍然逃脱不了被自己国家消灭的命运。

温昀儿没有机会说出一句话，她只能尽可能快地消灭想要杀掉自己兄弟的人。

在这场极尽的杀戮中，她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生命的形状。

她的心从起初的由杀戮带起的疯狂跳动，再到看着兄弟的死亡引起的震颤式跳动，再到视野里全部倒下的一万‘温家军’后的平稳跳动。

程炽也死了，最后看向她的那一眼，眼角流下的是泪，还是血？

“啊！！！”

温昀儿全身已经麻木了，她的身体跟着马的速度，一路杀进最前线，直冲那个举着炀国军旗的人。

她要把那刺眼的军旗砍下来！

遍地的尸体，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她的兄弟。

她怒视前方，马蹄踩到人身体的的钝感，还有不断滋到她脸上的血一次次加深着她的疯狂。

“温将军！温氏罪人！你的死期到了！”

那个举着军旗的人终于说话了。

呵，公主。

一个恃宠而骄的宫闱女子，竟也能执领军旗了？

看清来者后，温昀儿根本不屑与她对话，紧握沾满鲜血的长刀刺向被包裹严实的公主。

长刀长枪刺进了她的大腿、胳膊、胸腹，但心脏处被一动不动的黎粤遮挡的严严实实。

“给我杀了她！”那公主狰狞的脸上露出本能的恐惧。

温昀儿直直地盯着她，像看死人那样的眼神，手中动作快地让人难以招架。

“温将军。”黎粤突然开口。

“......”温昀儿听到了，静等他的后话。

她心想，如果他这时候提出反悔要将她杀掉，是易如反掌的事。

“若我助你杀了那公主，就嫁我可好？”黎粤声音温柔。

“我自己动手。”

她要亲手杀了所有人，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她不会死，只是痛了点，不过现在也麻木了。

“那你松开我，我不走。”

黎粤没有动，只是平静地对她言语。

她单只手出刀终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温昀儿对他的话没有迟疑，松了抓黎粤手腕的手，顺着动作抽出他腰间的佩剑。

双剑同时攻击，她游刃有余。

那公主眼看着温昀儿快要杀到自己面前，急忙哆嗦道：

“黎将军！我们已经向大熵国呈交了降书，只要你...杀了这个女人，本公主保证你能安全回...回国。”

黎粤嘴角轻瞥满是不屑，摸了摸温昀儿快刀如麻的手：“我要是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