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刚才不知道走哪条路，现在知道了。

因为，这女人说她是饮水村的新支书，他跟上去准没错。

于是，赵丰年跟女人保持距离，走上回家的路。

看到层层的梯田，赵丰年惬意无比。

当他走到山顶，回头时。

看到梯田从山头到山脚，蜿蜒有致地包围着一座座大山，梯田里的稻谷成熟了，黄灿灿的，像给大山镶上了一条条金边，高兴地笑了！

这就是他的家乡？也太美了吧！

这时，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赵丰年远远地看到山上有一灰蒙蒙的村落。

当他走进村子，看到一栋栋破烂的吊脚楼建在小河两边，楼板上长满了青苔，不由得蹙起眉头。

这里也太穷了吧？

近处一栋吊脚木屋后堆放干柴，楼上晒有禾谷，还有自染的粗布，一个个面容黝黑，表情木讷的小媳妇站外廊上张望。

“阿年，是你吗？”

这时，楼上穿粗布百皱裙的小媳妇在对面一栋楼的外廊向赵丰年喊道，她说的是本民族的语言，但赵丰年意外的发现自己能听懂。

原来他还有母语！

赵丰年激动得真想哭。

小媳妇跑下楼来，她身后背着一个两岁大小的娃娃。

“阿年，真是你呀！”

小媳妇异常激动，眼里闪动着泪花。

“是，我是赵丰年。”

赵丰年用厒话回答，看到泪水在小媳妇的脸庞悄然滑落，心里问道：这小媳妇不会是自己以前的相好吧？

“阿年，你不认识我了呢？我是阿娇。”

阿娇伸手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对赵丰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但是，赵丰年真的认不出面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媳妇了。

“阿娇，你还好吗？”

赵丰年假装认出阿娇，关切地问。

阿娇听罢，感动的泪水成串地从眼眶里掉下来，回答说：“我很好！”

赵丰年怔怔地看着小媳妇，好一会儿才说：“阿娇，你能带我回家吗？”

阿娇一愣，急急问道：“阿年，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以前的事都记不起来了。”

“你头受伤了吗？”

赵丰年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伤了。

他一年前在非洲沙河下游一个渔民家里醒来，就觉得浑浑噩噩的，记不起过去的事，一努力想就头就疼痛起来。

救他的是一个老妇人，她满脸的皱纹，老人在他面前总是挤出笑容，让他第一次感觉到皱纹是那么的友好和亲切。

皱纹原来是笑容留下的痕迹！

“那你还记得你阿妈吗？”

阿娇睁大一双惶恐的眼睛问道。

赵丰年愣了一下，不敢摇头，自己家里还有个阿妈，立即欣喜地说：“记得，阿娇，快带我回家！”

此时，赵丰年和阿娇走过一座木板桥，已经看不清路面了。

但他看到桥头有一栋三层的砖房子，虽然外墙没有粉刷，但在村里还是很显眼，应该是大户人家。

果然走近一看。

是一家不小的商店，里面亮着白炽灯，货柜里的商品不多，但屋里摆了三四张桌子，都围坐着人，老人在打纸牌，年轻人在打麻将，大家都忘了回家做晚饭，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阿娇背上的娃娃哭了，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吊脚楼。

“阿年，那木房子就是你家，我娃哭了，就不陪你过去了，改天你到我家来，我给你煮油茶吃。”

“好！”

赵丰年应了声，向阿娇挥挥手，快步走过去，他急切地想知道，家里除了阿妈，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吊脚木楼里亮着灯。

一个体态又高又大的中年妇女穿着粗布衣在一楼砖灶前忙着烧火酿米酒，火光照在她慈祥的脸上。

咚咚咚！

妇女听到有人敲门，以为又是上门买酒的，没有回头放开嗓子喊了声。

“进来！”

赵丰年走进屋里来，看到妇女，已经认不出是自己的阿妈马秀兰了。

没听到来人说话，马秀兰转过身来，立即愣住了，张大嘴巴，嘴唇微微颤抖。

“阿，阿年，你退伍回来了？”

马秀兰激动异常，泪光闪动，走上去抱住赵丰年的两只手臂。

退伍？

赵丰年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脑子转不过弯来，傻傻地愣在那儿。

“阿年，参军四年，你连阿妈都不认识了吗？”

马秀兰摇晃儿子的手臂，责怪道。

赵丰年怔怔地看着阿妈，想叫一声却叫不出口，因为他对眼前这个阿妈已经完全没印象了。

“臭小子，真没良心，阿妈天天都在想你呀！”

马秀兰打了一下儿子的手臂，抱住他，呜呜地哭出声来

这时，楼上的人听到哭声走下楼梯，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看到是赵丰年，开口骂道：“痞子，真敢找到兰婶这里来了，你胆子不小呀！”

赵丰年仔细一看，这不是在山下丛林扇了他一耳光的美女支书吗？

这么一会儿又见面了，两人真是有缘呀！

“兰婶，我把菜做好了，上楼吃饭，不要理这个痞子。”

“沈支书，他，他是我儿子…”

马秀兰用不流利的汉话说，沈瑞雪刚到村里来，还不会说她们的厒族话。

村里人自己交谈时都用厒语，一旦偶到从镇上或城里来的外村人都不自觉地说华夏话，养成了一种语言转换习惯。

沈瑞雪瞪大眼睛问道：“兰婶，你没认错吧，这痞子是你儿子？”

马秀兰一愣，沈支书左一个痞子，右一个痞子的责骂她的儿子，不解地问道：“沈支书，这臭小子对你无礼了？”

“岂止是无礼，他今天下午在山下把我…”

“天呀！”

马秀兰想到儿子对沈瑞雪动粗那不堪入目的画面，惊叫一声，说道，“沈支书，你放心，我要他娶了你！”

啊？

什么跟什么？

沈瑞雪蒙圈了，兰婶你听叉了吧，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这时，赵丰年灿然一笑，开口说道：“阿妈，我听你的，这媳妇，我娶了！”

沈瑞雪怒目圆睁，开口骂道：“痞子，就你想娶我，别做梦了！”

马秀兰愕然，张口结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瑞雪瞥了赵丰年一眼，看到他一脸的坏笑，气得跑上楼去，她的脸热得厉害，真不知道是被这痞子气坏了，还是听到他要娶她而感到害臊？

饮水村是深度贫困村，目前还没有村委会，沈瑞雪第一天来到这里，村支书杨国宝就安排她到兰婶家借住。

原因是相比之下兰婶家条件还不错，而且是一个人住。

两前年，马秀兰把一楼的猪牛圈搬到屋外，办起一个小酒厂，村里的的大小会议都是借用她家这小酒厂开的，这里有平整的水泥地面，涮白灰的墙上方便挂各种会议的横幅。

等沈瑞雪走到楼上，马秀兰质问儿子：“阿年，你真把人家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