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听她说话，怕自己更气。

也怕自己听到声音，会舍不得惩罚她。

从而忽略了她害怕至极却还先关心他的语气。

那是与从前不同的拒绝。

君北冽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该劝他冷静些，还是该先离开？

犹豫片刻，他听着那两人偶尔发出的动静，明白君北彻是想告诉他，沈晏是他的。

心里一丝异样情绪掠过，他没有在意。

在他身下被侵犯的沈晏，身子开始颤抖，是害怕的。

“晏儿，别离开我，本王不许你离开。”

“晏儿，晏儿……”

君北彻一句又一句的呢喃着，安抚的吻了吻她的唇瓣，整个眼底晕染了无边的黑暗，让他就要与她彻底融为一体。

当着别的男人的面。

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沈晏哭着求他：“君北彻，不要。”

不要让我恨你。

也不要让我怕你。

差点完全失去的理智回归，君北彻看着两人的处境，瞬间慌了神。

他连忙将一旁的被褥拉过来，遮住她的身子，手足无措的跪在她身边，连连道歉：“晏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对不起，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晏儿……”

君北冽第一次看到冷酷无情的君北彻也会害怕某个人，如此卑微又害怕的祈求原谅。

他还想留下继续看，被暗卫挡了出去。

他靠近一些，沈晏就害怕的颤抖一下，避开他的接触。

君北彻见她躲避，心慌意乱，看到她枕边有一把匕首，他将匕首塞进她手里，带着她的手刺向自己：“晏儿，你别怕我好不好，你要是生气，就杀了我。”

他决绝的加重力气。

最后一刻，沈晏将匕首转了个方向，她怒斥：“君北彻，你疯了？”

君北彻也不辩解：“是，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伤你。”

沈晏看着自责不已的他，轻轻咬着唇：君北彻，我不是她啊，你没发现吗？

她沉默着没说话，君北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替她将眼泪擦干。

沈晏偏头躲开了，语气平静的解释：“君北彻，我没生气，他是来找沈泠的，没与我约好，他找我是为了给沈泠出气，如果你没来，这把匕首此刻已经见血了。”

“是，我知道。”他点头。

沈晏心知他只是附和她，并没有真正听清楚她说的。

她温声道：“我说过不会再去见他，说话算数，王爷回去吧。”

君北彻不想走，但是想到他失控伤了她，就不敢继续留下来了。

他希冀的问：“我……过几日来看你，可以吗？”

“王爷愿意来就来吧，只不过沈晏还是那句话，放弃吧。”

君北彻眼底一片痛意：“为什么？你说了不接受太子，为什么不试试接受本王？”

沈晏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他喜欢的要是自己，她方才就是成全了他也愿意。

可不是。

他喜欢的是真正的沈府沈晏，而不是现世同名的一缕冤魂。

她不再出声，君北彻看着她的侧颜，许久之后，才起身离去。

天亮了，今日的气温忽然降低，北风猖狂的很。

吹得人里外都是冷的。

推窗看去，却是下雪了。

几日后，初雪稍霁，那灰色的飞天檐瓦上，一颗一颗的水珠串成一屏珠帘，在地上打出一排排小坑，偶尔还有晶莹剔透的碎冰渣掉落，哧溜钻进淡薄的衣领中，顷刻融化。

那路过的小丫鬟一个激灵跳起来，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扔出去，疾走几步，把托盘放在走廊旁的椅子上，伸手去拎衣服，因着裙摆太长，只能从脖颈处摸索掉进衣服里的冰渣子，偏左右手一通乱摸，也没能摸到。

同行的丫鬟看着对方怪异的姿势，露了个看神经病的神色。

过了片刻，体温捂热了冰块融化的湿度，小丫鬟龇了龇牙，重新端起盘子，两人一同往主人的寝室而去。

掩月阁。

半掩的窗户里，女子坐在矮榻上，粉蓝色的抹胸裙外面，披着一件有着白绒绒狐狸毛的红色披风，衬得那张小脸愈发明艳动人。

白皙柔荑托腮，水润眼眸饶有兴味的看着窗前一夜绽放的粉色樱花。

“小姐，今天是三月初九，这怕是今年最后一次倒春寒了吧？”

推门而入的丫鬟走上前，把中午的膳食布置妥当，方走过来，在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里递了一个暖壶。

“虽说天气转暖，小姐也别吹太久的风，仔细着凉了。”

沈晏又看了片刻，才缩回身子，把手连同暖壶收进宽大的衣袖，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指尖轻轻触碰着那道还没痊愈的疤，恍惚想到那人的话。

“你既以自杀来逼迫本王，本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从今日起，你可以离开王府，本王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随意。”

“你可以去找他，但是本王不会取消这桩婚事，即便你不是清清白白的，你死了，也要跟本王葬在一起。”

生不同衾，死却要同穴吗？

她在湛王府醒过来，到离开王府，回到侯府，已经一个月了。

睁眼的那个时候，就如同她临死之前待的地方一样，外面是白茫茫的天地，她躺在榻上，睁眼就看到窗边那个挺拔的背影。

带了几分萧瑟与孤寂。

一回头却是冷酷无情的样子。

那日他走后，暗卫说：“王爷因为你几次三番受伤，你可知王爷的身子本就不好，这几日已经吐了许多次血，宁神医说，王爷再不好好静养，连这个春日也过不去，你怎么如此狠心，一次次的伤害王爷？”

他的身子，真的如此差么？

“既是最后一次春寒，也该出去走走了，煦水河畔的樱花，也全都开了吧？”

轻轻呢喃一句，算了回了丫鬟之前的话。

她起身，来到桌子前，把暖壶放在膝盖上，开始用膳。

因为天气变冷，前院那些人倒是没找她的麻烦。

不过今日天气转晴，有些人也该出来蹦跶了。

丫鬟回应道：“是呢，幽儿小姐派人来说了一声，说是用过午膳，要与小姐一同出去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