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赌场走出来，小红头夜宿了花楼，似乎所有的气力都能于这里释放似的。

一夜间小红头少了一份精气神，多了一份萎靡色，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即便如此，他手中的酒瓶也没用要丢掉的意思。

花楼与花店不远，他走回家也就几步路的事情，可是他却驻足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让他的酒劲清醒了三分。

“好美的人儿，是个比花魁还要艳上一层的角儿，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娃儿？”小红头张望了起来，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正在盯着他。

“红三，你胆子不小啊！连我的女儿都敢琢磨了？”一个颇有些怒意的声音从小红头的身后传来，让他浑身都是一颤。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也很惧怕，或者说混他们这一行的都怕这个声音，于是他转过身换了笑脸道，“李局长啊！我哪儿敢呢！我只是喝多了花酒，眼睛花花了，没想多看。”

“你这酒劲也不大，昨晚做了什么好事儿了？让你眼睛都能花花了？”李东此时想起了昨天晚上，追王麻子追丢的事情，此时再见这红三，他有些想法了。

“也没有干啥，就去了花楼吃了些酒，喝多了就住了下来，这鸡一打鸣我就回来了，没有耽误事儿。”红三立刻回道。

“我怎么听说昨晚你和王麻子在一起呢？”李东打量了这红三的一身行头道。

“王麻子？那个恶心人，别提他，害我不浅。”小红头酒劲上头，提起王麻子一肚子气。

“呦！那样的老实人，怎么还能祸了你？”李东越听越来兴致了。

“不说了，不说了。”小红头觉察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封了自己的嘴，准备离开。

然而，不等李东拦着，就见镇上整日装神弄鬼的陈道走了过来，一见李东和小红头便笑着说道，“李局长你好，小红头犯事儿了？”

“犯事？我像是犯事的人吗？”小红头本就在恼头上，立刻抓了陈道胸前的衣服，将他提到脸前问道。

“你现在是在犯事。”李东正找不到抓小红头去问话的理由呢！这不来了吗？“先抓起来，等酒醒了再说。”

“哎，李局长，别，我有话要说，我知道您不信鬼神，但是这事情不是关于您的，是关于小红头的，容我跟他说两句，信不信归他，您看成吗？”陈道立刻阻拦了下来。

这时李东有些疑惑了，这个陈道有点意思哈，那就让他说，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于是摆了摆手，让警卫们松了手。

“谢谢李局长。”陈道走到小红头面前，幽幽地说道，“昨日我去你家老丈的店里买花，便见你家有破财之兆，可是你那老丈不信，我今日与你说了，你家还会有灾祸，你看你如今精气神都没有了，灾大了。”

噗——

旁边一个警卫一听笑了出来，李东瞪了那警卫一眼，那警卫马上闭了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小红头精神不济是因为喝酒了，由此都确信这陈道就是那装神弄鬼之辈了。

“你说我有灾祸？什么灾祸？怎么解？”小红头一把抓住陈道问道。

陈道本以为这小红头不会信，也只是想打个预防针，等王麻子那边妥当了再来下猛药的，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说不好，我觉得你是丢了运，至于丢了什么运……”陈道欲言又止了起来。

这一幕李东和他的警卫们都明白了，这陈道就是想要钱了。

“你胆子不小啊！在我们面前干起这骗人的勾当了？”一个会来事儿的警卫直接上去就在一脚，将陈道踢翻在地，接着就是一顿好打。

“把红三带走。”李东先制止了自己的手下，然后朝着自己女儿去的方向赶去。

见众人离去，陈道这才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这次吃了大亏了。

陈道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掐指一算道，“乌云密布，恐有大雨将至，阴气好重，我得赶紧回去。”

“可不是嘛！鬼也知道天要下雨了，慢了就要淋湿了。”一路人听到陈道的话后笑道。

陈道也是羞红了脸，一路小跑离开了。

午后，王麻子来到了东街，直奔陈道的家里，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了进去，见到陈道就直接开口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见过小红头了？”

“见……见过了，怎么了？”陈道让媳妇去倒茶，他则示意王麻子坐下喝茶慢慢说。

“小红头杀人了。”王麻子直接开口道。

“什么？”陈道一个不稳，手中喝茶的碗掉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陈道想到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才半天就出了事儿了？

“还没过一小时，警察正在查案。”王麻子说道。

“死的人不会是……”

“赵生。”

王麻子的话再次震住了陈道，他早上跟小红头说了他有灾祸，为何中午就来了，而且杀的人还是赵生，这怎么会那么巧？

“也就是说，你的计划成了？”陈道试探地问道，要是王麻子的计划成了，那即便是自己已经退出来了，如今也逃不了干系了。

“成了，完全按照计划来的，没有一个环节出错。”王麻子突然笑道。

“你……你笑什么？”陈道见到王麻子不怀好意地笑着，他感觉心里有一丝不安。

我被他骗进套里了？

“没什么，我该走了。”王麻子说完看了一眼陈道的媳妇，眼里透露着一丝惊异，好美的婆娘啊！可惜要守寡了。

王麻子走后，陈道一整天都在走神，很多次他都动了跑路的想法，可一想到要是他跑路了，那窑上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

赵生死了，让整个西街的人都很吃惊，同时也都在猜测李寡妇的失踪是不是也是小红头做的。

镇上的人议论的方向其实也是李东考虑的方向，他觉得其实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不论这李寡妇是不是小红头做的，都要安在小红头的头上，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他去找真正的凶手了。

“杀人动机是垂涎李寡妇，证据是他夜宿花楼，杀人手法是藏梁偷袭，也有证据。”李东暗自分析道。

“剩下的就是让他承认李寡妇就是他杀的就行了。”李东诡笑道。

与此同时，警局派出去的人果然在龙起河找到了李寡妇的衣服碎片，还顺着河找到了藏在桥下面的李寡妇的尸体。

而派到邻崖山上的人则接回了副队长马如风和一个小孩。

“你安排一下马队长，我先单独见一下红三。”随后李东直接来到了牢房见红三。

杀了人的红三已经彻底酒醒了，他的手不断地颤抖着，他后悔了。

“你杀了人，是要被枪毙的，但是你老爹还活着，我听说你是个孝子。”李东隔着牢门说道。

“你……你想怎样，你说？”小红头最见不得别人说他老丈，于是眼睛通红地瞪着李东。

“你反正要死了，背一条命是背，两条也是背，不如把李寡妇的也背了，如何？”

“我懂了，你想升官，那李寡妇的女婿是市里人，你要讨好他，那我有啥好处？”李东恍然大悟，情绪也就平静了。

“你的好处？还不如说你爹的好处！”李东拿出一张支票问道，“这个数字够吗？”

“够……”

他小红头也不是那种很古板的人，他能一直在赌桌上混，除了偶尔上头外，他还是很会来事儿的，不然他怎么会混这么久？

处理好小红头的事情后，李东一刻也不想在牢里呆着。

“李局，你我背后都有影子，你小心些，别被影子吃了。”小红头大笑道。

“哼！”李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老红头得知儿子杀了人，他整个人感觉天塌了一般，一脚走滑跌倒在了地上，砸坏了一片白花。

在那白花上，能看到一抹殷红慢慢染红了花瓣。

……

李东自己的内心还是有愧疚的，因为他没有告诉红三，老红头不慎死亡的事情。

马如风则对老红头的死很上心，仔细检查了老红头家的里里外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正常死亡。

“你认为是正常死亡？”站在马如风身后的谢招开口道。

“不是吗？”马如风疑惑道，这小鬼又要搞什么？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别总是反驳我？

“地板被人做了手脚，而且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血液形成的图案很像什么吗？”谢招提醒道。

马如风听完立刻看向那摊血迹，随后瞳孔一缩，“是他？‘蝙蝠人’。”

“祭祀的人也许是老红头，也许不是老红头，总之，有一点可以证明的是，那个蝙蝠人一直在行动，而我们还摸不准他下手的规律。”谢招说着将帽子压的更低了。

“真是该死，我一定要抓住他。”马如风说着对着血液的图案拍了一张照离开了。

两人离开了花店，背后传来警卫们贴封条的声音，那声音听着异常刺耳。

老红头家的花店正式落幕了，而送行的，也只有这缠绵不断的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