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相骨之术，方志才自认为所向披靡。

即使尚未达到术宗观天识地那般威力，但有些旁门左道之功却也不是旁人可以比拟。

至于顾明绝，他的名贴上显示蕴灵品级只有丙级三等。

但骨相绝顶，若是灵药加持，修为精进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淬体洗髓，相较于通窍为修炼打下的根基相比，更为重要。

因此，在慧眼识人下，方志才十分看好顾明绝。

不过更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原本五方书院评定蕴灵品级，各位弟子送入名帖给各仙家百门拜师求学。

如此，便形成了完整的入门规矩，防止强大的宗门完全把持住弟子的筛选。

并且名帖一旦寄出，绝无反悔，不然会遭到所有人抵制。

而其他门派若有心仪弟子，哪怕强如十方剑派，也是用昂贵的天材地宝交换入门弟子人选，这就是规矩和礼数。

但让人吃惊不已的不仅是十方剑派门下底蕴之深，仅仅为了一名入门弟子就能掏出如此多灵药，更何况还有那明晃晃的“诚意”。

寒潭铁。

老实说，方志才看到如此物件，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这种把持在各大仙门的唯一性宝物，比任何东西都要稀有，甚至是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

这顾明绝到底有何种能耐能引得十方剑派对他如此慷慨？

方志才权衡许久也不敢妄下定论。

甚至偶有念头闪过，不过是一名入门弟子，接受十方剑派的交换，并不会有什么损失，而决定权完全在天衍宗手上。

只要他方志才点头！

阮仲怀见他思考许久也不作声，也觉得有些奇怪。

“方师兄，莫不是顾明绝有何独到之处？这些条件都入不了你的眼？”

方志才和阮仲怀当年是一起参加书院考评之人，有几分同年的情分，说起话来反而比较直接。

方志才听了他的疑问，连忙摆手，否认道：

“怎会！我倒是觉得条件太过于丰厚，有些犹豫罢了。”

听到方志才的疑虑，阮仲怀倒有几分赞同：

“是啊，七品寒潭铁，是可以去大通商行每周拍卖会，争当压轴物的好东西啊。”

言下之意，若是流通这块寒潭铁，必然是疯抢之物。

“那是自然。”方志才当然也知道其中道理。

阮仲怀继续劝说道：

“不如方师兄自行做主，留下十方剑派好意，顾明绝也有个不错的去处？”

方志才听罢，低下了头，看了看那份十方剑派的文书。

上面签印纹路清晰，是一枚利剑破开天地。

而十方剑派门训有言：大道相争，一剑破天；万物皆我，十方无形。

当年方志才也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所吸引，无比崇拜天下第一仙门的气势。

可是入门条件极高，也阻挡了无数人的梦想。

而天衍宗呢，却也有着不输于十方剑派的门训啊。

“无为从心，天道自然；子鱼之乐，知吾知之。”

方志才念想颇多，总觉得如果接受十方剑派的交换有些违背门训，这是他们从心的选择吗？

事已至此，总要有个决断。

方志才和蔼的面庞此时无比严肃，阮仲怀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再多言。

倏地，方志才手指点了点十方剑派的名帖，无比坚定道：

“能否成为天衍宗弟子，心性最为重要，让顾明绝自己选择吧！”

……

顾明绝进入大厅，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阮仲怀和方志才都目光灼灼盯着他，他这个重活两世的人也被盯得有些紧张。

不过，阮仲怀和方志才两个人秘密商量半天把自己喊进来，难不成李瑶又使绊子？

如果这样岂不是又功亏一篑。

仗着脸皮厚，顾明绝开口问道：“请问，是我入门出了什么状况吗？”

阮仲怀在五方书院主事多年，顾明绝入门的事多少听说过。

蕴灵丙级三品，不算优秀，但也绝非无人问津之徒。

连续数年，都被仙门婉拒。

要么是名额满了，要么是同级优秀把他挤下去了，要么高不成低不就的仙门他不去。

总之，这些年顾明绝阴差阳错成了五方书院考核钉子户。

因此，阮仲怀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反而有几分同情。

“顾明绝，今日你入门确实出了一些状况。”

顾明绝大惊，刚刚方志才还承认了他的身份，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顾明绝连忙问道：“是发生了何事？”

阮仲怀拿出放在桌案上十方剑派的名帖，有几分唏嘘。

“今日你本拜入天衍宗，方师兄已然同意。但十方剑派也朝你递来了橄榄枝，现在方师兄认为你自身的前途，应该自己选择。天衍宗不想干涉，决定权在你。”

顾明绝听罢，倒吸一口凉气。

龟龟，十方剑派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通天之道。

凡人没个蕴灵甲等，人家连名帖都不愿翻开。

而蕴灵甲等据说今年整个玄京府，掰着指头也数的过来。

合着是清华特招的天大好事啊！

不过顾明绝立马清醒了过来。

自己何德何能有资格去十方剑派，这事无比蹊跷，根本不敢细想。

天上能有掉馅饼的好事？

顾明绝自嘲一般摇了摇头，说道：“十方剑派并不是我等之辈可以高攀之地。”

他也没有细说，毕竟顾明宗也在那里，顾明绝可不想离是非太近。

方志才听闻他的回答，有些担心顾明绝年纪尚幼，瞻前顾后害怕犹豫，于是淡然劝道：

“你若是想前去十方剑派，也是人之常情，不必思虑过多。”

方志才此时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天衍宗门庭衰落，已不是数千年前辉煌时可比。

近些年，开山周期又格外长，门人大多数也在北地镇守九岭都，名声不显。

天底下哪个修真少年没对十方剑派向往过。

况且十方剑派不仅强盛，比起荒火域之类，其名声修养也称得当世第一。

其他门派完全没有可比性。

顾明绝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是他可以理解的。

方志才倚靠在座椅上安静地喝茶，等待最后的答案。

思考许久，顾明绝正色道：

“各位我说得是心里话。刚刚是天衍宗愿意为我出头，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每个人都要选择属于自己的道路，十方剑派很好，却不是我的目标。”

方志才大惊：“此话当真？”

顾明绝认真点了点头：“鸿鹄安知燕雀之志！”

方志才欣慰地笑了。

好一个鸿鹄燕雀，这是对大宗大派威风的不屑，实褒暗贬。

不被看好，像垃圾一样被多次舍弃的人，选择了在危难时刻为他仗义执言之人！

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