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三汪的江湖 小说:游戏动漫 作者:龙鼎客 角色:大汪二汪 简介:三汪是三只狗,分别叫大汪、二汪、三汪 三汪有着不同的家庭出身 在流浪中,三汪结成了兄弟 三汪活着,本意为了过普通的生活,吃饱喝足而已,但,生活却往往是几多艰辛,他们有他们的欢乐、痛苦、争夺、心计,他们会演绎他们生活中的那些场景 书评专区 妙木山的塔姆仙人:看着好像是后宫,但其实是刷了好感度然后送女。已经被拐走两个了 偃者道途:牛...
第6章 曾经的家园
雨一直在下,越往前走,雨下的似乎越大。大汪的皮毛都湿透了,他本来是披着一件破旧的雨披、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在斜风骤雨的连续夹击下,它们已经失去了挡风避雨的功能,罩在身上,倒成了前行的累赘。大汪可不敢扔掉,这是他的旧物,是从自己之前的家中带出来的,能够让他睹物思人的东西,只剩下身上的这两件东西了。
大汪雨中走了二十多公里的路途,他来到了一个叫做柳沟的地方。
柳沟是一处风景优美、但人迹罕至的地方,有成片的树林,有起伏的山包,有晶莹的水潭,有直挺挺伫立的沟崖。从他记事的时候起,他感觉到身边尽是一个美丽的存在。他和他的主人住在一处临潭的沟崖边,沟崖是厚厚的黄土,他的主人在黄土中凿了一个大大的洞,这个洞就是他跟主人生活在一起的一个家。家里除了锅碗瓢勺、盛粮食的几个大翁、一张破床和上面的破被褥之外,似乎再看不到其他生活必需品。洞外靠着门口,几根松木棍搭着一个小棚子,里面放着主人劳动的工具和生火用的一堆木头。
洞外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院,跟周边的地势浑然一体,也没有什么石墙或者木桩隔开,之所以看上去是个小院,是因为这巴掌大的地方没有杂草,露着泥土的自然颜色,没有露土的地方常年都被野草覆盖着,或者是春夏秋的绿草,或者是冬天的枯草。从洞口出来,跨过十来步的小院,有一处洼陷的的水塘,水塘看着水面挺大,在主人的眼里,这个水塘是一处因地势自然形成的水库,在大汪眼里,这处水塘就是他跟主人吃水的地方。水库里的水好像都是从周边山缝里渗出来的,水体凛冽,晶莹剔透,只有在大风刮起吹乱水面的时候,水的颜色看上去才是蔚蓝色的,或者说是黑色的。水里面有鱼,很多很多,大鱼小鱼都有,有时在水面黑压压的一团团的游动。
水潭岸边,有一块大大的、像乌龟背一样的、亮光光的大石头。大汪印象中,自己的主人一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坐在这块大石头上度过,他在大石头上呆楞楞的傻想,在大石头上拉二胡,在大石头上唉声叹气。
大汪几乎跟主人形影不离,主人去洞外不远处自己开垦的田地劳作时,他就会坐在地头,看着主人髅佝着身子艰难的样子。主人坐在大石上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趴着,主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都默默地。主人拉二胡的时候,他听不懂,只觉得很悲凉。主人对大汪非常的疼爱和爱护,他们的饮食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只是饭桌上的碗各用各的。
大汪跟主人生活了八年,他的主人就去世了,大汪跟他的时候,主人已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好在身板还硬朗,不需要其他人照顾,而且还能力所能及的干些农活。
关于主人的过去,大汪大都是听自己的奶奶讲的,他奶奶也曾经是主人跟前的一只狗。
大汪的主人姓陈,据传为遗腹子。有一天,他父亲外出卖豆腐,当天不归,又等几日,仍不见踪影,家里人开始着急,寻遍了周边野外,最后于村外五里地的果园中找到了豆腐筐子,人不知所终。有人说是被抓壮丁走了,有人说是肯定碰到了饿狼,被狼吃了,也有的说,说不定跟其他女人私奔了呢。那时,他的母亲已经怀孕了。
陈老汉五岁时,他的母亲忧郁成疾,加上生活的艰辛,看不到未来幸福的方向,病了半个月,亦撒手归西。陈老汉小小年纪,也没有其他什么亲人,靠着族内一个瞎子大爷照料,也就是有点饭吃,饿不死算完,别谈幸福的童年了。二人相依为命,生活几多艰辛。
瞎子大爷精熟二胡与唢呐,走街串巷,靠予人红白喜事场上吹奏挣几个钱,仅够裏腹而已,依旧缺衣少穿。陈老汉既为瞎子大爷路引,时日一长,耳熏目染,也得瞎子大爷真传,拉弦吹奏也是日渐精熟起来,声声入扣,技艺远超瞎子大爷,有过之无不及,自是远近闻名。
及至长大,陈老汉生的一表人才,英武俊朗。只因家穷,终无一媒妁之言。瞎子大爷也为侄子婚媒费尽周折,操碎了心,求爷告奶,依旧无一女人家愿嫁。陈老汉空费了颜值,二十多岁了,尚未婚娶,也没交往过其他女人。瞎子大爷已届高龄,在病床上拉了陈老汉三天手,口不能言,终于咽完了气。
埋完瞎子大爷,陈老汉将二胡与唢呐深锁柜中,不再出山,去了一宋姓地主家干长工。
宋姓地主中原有一个女长工,姓吴,无爹无娘,受尽了人间凄苦。吴女比陈老汉小三岁,二人相识后,惺惺相惜,极尽关怀,一对苦命人终尝人间温暖,暗定终身,非她不娶,非他不嫁。宋姓地主仁厚,也欲成全二人好事。
一日清晨,日本兵扫荡村落,烧了宋地主宅院,强奸了宋家女人,吴女亦未幸免。
陈老汉上山砍柴,逃过一劫,及至背柴回村,才知晓不幸,再寻吴女,被告知不堪鬼子**、无面见人,已跳村东水潭溺亡。陈老汉牙眦暴裂,哀嚎着奔至水库边,吴女已被打捞上岸,卷在一领破芦苇席中。陈老汉伤心欲绝,欲哭无泪,抱着吴女冰冷的身体,呆坐至天黑。在好心人帮助下,于水库边寻了一背风平旷之地,埋葬了吴女。
第二天,陈老汉于靠近吴女坟不远的沟崖处开挖窑洞,半个月后,窑洞挖成,陈老汉将简单家什搬于此居住,开始日夜陪伴吴女。
一日三餐,陈老汉总会先将一碗饭放于吴女坟前,待他回屋吃完饭,再回坟前端起饭菜,倒入库中水边。游鱼前来溺食,时日一长,鱼儿听到陈老汉脚步声,纷纷前来,居然有上百斤大鱼。鱼虽多,他人下网捕捞,竟一条不得。
陈老汉每天晚上坐在水库边,先吹唢呐后拉二胡,持续近一个时辰,那声音如泣如诉。群鱼在他身边游弋,如同饲养的鸡鸭。凄惋的声音飘进村里,搅得知情人常泪下声泣,会告诉不知情人说:这个情义汉子,媳妇死的早,他是在跟他媳妇交流啊。那年月,每至盛夏夜晚,庄稼地里常有鬼火跳行,发着蓝光,似灯笼,似兽眼。每当二胡声起,鬼火就会穿越庄稼,聚在陈老汉不远处,上下跳跃,似有所待。等其声息回窑洞,鬼火亦会散去,没于荒野中。
还有人讲,陈老汉常年无语,无论严寒酷暑,风雨雪天气,一旦有空,他都会坐在水库边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形如雕塑。坐石被他磨得光滑油亮。
陈老汉心系吴女,内心的伤痛无人知深浅,此后,他终身未娶,也没交往过其他女人,他只养狗,待狗极好。及至衰老及近不能行走,此时,陈老汉已届高龄,已无任何亲近之人。
一日午后,陈老汉拄杖进村找到一宽厚后生,邀其回窑洞说话。待至窑洞,陈老汉从炕席下取出一包裏,打开看,竟是两柄一米多长的青铜古剑,虽有锈迹,但依见寒光凛冽。
陈老汉道:孩子,这两柄剑归你,是我挖这窑洞时挖到的,陪了我几十年,估计值个钱。我有一个要求,我百年后,你将我的尸首埋到门口这个坟里。
第二天上午,因为是仲春的天气,暖意洋洋,百花盛开,又是一个美好的日子。谁知中午,忽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不长时间,下起了一场大雨。陈老汉手摸着大汪的头颅,叹了三声气后,嗑然长逝。
后生倒也仗仪,打开旧坟,见吴氏尚未腐烂,定做了一个棺材,将陈老汉与吴氏重新合葬。有情人阳间无缘,阴间终成眷属。
当天,后生找人以石垒门,封堵了陈老汉窑洞,又将陈老汉常坐的石块搬于坟前,一段凄凉情缘就此草草完结。
后生一夜暴富,青铜宝剑价值几何,无人知晓。有人见几港商同后生交易了几天,随后家小皆失踪,多少年后,有人于电视中见过该后生,说是一个大企业家。
陈老汉凄苦一生,有情缘,却不能享;有钱缘,两柄青铜古剑只换得一穴。人世间,各人阳间命运参差不齐,只不过最终情钱皆舍,殊途同归。如陈老汉这般痴情归于自然,留有一段故事于世间,也不枉他清苦一生。
大汪知道自己的主人死了,他跳到床上试着摇醒主人的时候,感觉到主人已经冰凉了。他不能让自己的主人继续留在床上,要入土为安。他试着找到了被嘱托后事的的后生,硬生生的把他拽到了窑洞。
自己的主人没了,没有人再去关注一只狗。大汪为主人守了三天三夜,自己的主人没了,家也就没了。大汪还要生活下去,他觉得,只要自己活着,主人就会永远活在心中,就会永远不能忘记主人的好。所以,大汪下定了决心,他要坚强地活下去,哪怕受到千难万险、万般屈辱,他活着,就是主人活着。
大汪深深的记住了在春天的第一场大雨里,他的主人离开了他,是永远离开了他,以后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要春天的第一场雨下下,他都条件反射似的想起他的主人,想起他的家园,便有一股莫名的巨大力量促使他必须回到那个家看看,看看被封了的窑洞,看看主人的坟头,看看长满荒草的小院和岸边……
大汪一路前行,他不想把时间耽误在路上。到了柳沟窑洞前的时候,他有些气喘吁吁了,坐下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陪伴了主人八年,主人死了三年,算下来,大汪已经十一岁了,他的生命之光也在慢慢黯淡下去。
又一年没来,大汪看到,窑洞门口有大堆的土坍塌下来,几乎把窑洞口快要堵死了,只露着洞口上面的几块石头,土上长了许多新草的嫩芽,或许再有一年,继续坍塌的土会把窑洞门口完全堵死,将永远再看不到窑洞了,就是一堆土。大汪没有再想,他爬上土堆,将上面的土使劲往外挖,往外扬,他不想让土把门口封住,哪怕只露着上面的一块石头,它也能看出是个家的样子,也能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家没有消失。一场雨,浇的黄土泥泞,大汪累了歇,歇了干,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他居然把洞口的泥土快清理完了。他看着,觉到了自己的满意后,才悻悻的离开,去到了主人的坟上去看看。
一年过去,主人的坟头变矮了,他围着坟头转了几圈,便坐了下来,心头哽咽,又涌上了无限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