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刑天与林 类型:都市小说 作者:家贫好苦瓜 角色:干戚林笑 简介:刑天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天者,颠也;刑者,戮也 天就是天帝 而刑天就表示誓戮天帝以复仇 她是平平无奇却又厄运连连的少女,他是有点厉害却又命途多舛的少年 他们相遇,或许是一番别样的腥风血雨 书评专区 炼蛊:看了三章,几乎就是照着《极道天魔》扒下来的,这书也特么能签约,神了。 我老婆是大明星:清汤寡水,男女主每章都要腻歪下水个几百...
第9章 崩天河洛
江渝王朝,惠帝昏淫无道,天下群起攻之。
其中以发迹于兰湖的林氏势头最猛,直捣苍山江渝大宫,林氏儿女承父母遗训,卸惠帝头颅,系之于城楼。
北部群雄并起,郑氏虎踞,东南顾氏得意。
从此天下三分。
四十载百废俱兴,四十年斗转星移。
是日,青高祖百无聊赖,便传书尊王,邀他小叙。
那尊王立于春和,凭风拈叶,便知人意,倒是不嫌沾衣,顺风而起,朝那屹立于苍山顶的王宫策马而去。
是日夜,尊王一如儿时温驯,侧坐高祖腿边,颔首低眉,听得摇头晃脑,倒不如民间所传般冷冽。
而那为人称道的恶人高祖,和蔼可亲,不拘小节,每说到尽兴之时便顺来腰环上的竹笛,指腹轻点,一支支萧瑟而悲壮的曲子信手拈来。
尊王点头,从不插话。
到最后,酒过千巡,高祖请来了自己关押许久的二弟,靖王。
酒入愁肠,化作豪气千分,高祖左手掐指,虚晃一瞬,右手后撤,呈现出抛洒的姿势,身后随之凭空现三剑。
他当着自己小侄子的面杀死自己的亲弟,一如民间所说,他是天地间大恶之人。
苍山上下郁郁葱葱,胸脯点缀着鹅黄的鸟儿叽叽喳喳飞腾,龙云殿后飞出熟悉而又悲怆的笛声。
处于龙渊殿的尊王面不改色,饮下高祖递来的果酒,目光懒散,洋溢着柔软,最后嘴上轻叹:“大伯从此只剩小凌澌。”
高祖眉飞色舞,倒是满怀欣慰看了一眼这孩子,眼耳口鼻无不肖自己的小妹,心中一紧,这可是自己的宝贝侄儿。
一年过后,高祖驾崩,传位于尊王,林笑则转头传位于义弟凌寒凌清冽。
又过了两年。
这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黎明。
春和偌大,林笑早早坐下,他看向山下,感知到几抹熟悉的生息才满意地收回眼。
“怎的,尊王爷今早不喝酒?”
醒华慈眉善目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闯入林笑眼中的,这时天光未至。
林笑按照惯例等晨曦来临,他坐在白玉石阶上,小时候他也这样等待景明公主回来。
三年前,他看着大伯斩杀二伯,他的内心也萌生一个想法。
“不。”
林笑眯眯眼睛,其实这个想法存在许久,他招招手示意醒华去提酒。
醒华皱眉,正色道:“您的命可是金贵,怎么好为……”
“大胆!”
林笑发怒的声音浩荡渺远,所至之处皆为寂静。
此时,这种威压竟达到让四季如春的春和稍有颓败的地步。
“好了,不吓你。备酒,要去年一月酿的春深,三月上旬的醒春,四月中旬的饮春。”
他说话的时候,眉目干净深情,那是在送别天边渺远依稀的星子。
“不要笑春吗?”
醒华有些讶异,这些行为在他眼中略显跳脱,就好像牵着的孩子突然闹起别扭。
林笑没说话,拍拍腰上悬着的葫芦。
醒华松口气,心中的疑惑消解开来,如水月镜花上冒出的水泡一般破碎。
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确实是挂得住。
林笑口中的娘只会是景明公主。
而林笑的惯例,便是于天光微熹之时,等娘残影到来,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她离开时,如是说:“娘的儿子,你三刀完成了娘的愿望,如今我要去找她,你要来吗?你同我去看看你的亲娘,她肯定比娘还爱你。”
“不…”
林笑是见过剑帝的。
那刻,她蹙着眉头,林笑的后背便不断冒汗,那个女人,那股气势。
他如今回想起来有后怕,但又更希望与她一战。
“呵,君安下,就算是生母。”林笑拍了拍自己的左肩,今天备着的是龙祖袍子,以往都是娘披着它,这一身金碧辉煌就是春和的标志,“…就算是生母,也让人心寒。”
心道:既然,本尊要死,那便尽兴到底。
忽然天光大亮,不过并非自然光,而是残影。
水月镜花这偌大的镜湖则迎接起这一抹光,水面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他对着那没有情感的残影流露最真诚的表情,伸出手让她挽住,态度和顺如精心照料的小狗。
“我告诉您,阿期的心脏在有个少年身体里,她仍旧敬爱我。”
“您过得好吗?那儿的酒好喝吗?她待您好不好呢?她是不是和我一样无聊的人呢?”
“我猜不是,您那么爱她,甚至把对她的爱加之在我身上……”
“娘啊,儿好恨,没能真让您幸福。眼下,讨不回阿期,还赔了这春和。”
“可娘啊,娘啊,难不成咱们一般命苦?那女人待您倒也是好的……好怕啊,我好怕啊,只怕再遇到阿期,却不是我想见的。”
说到这儿他仰起身子,提起右手哀恸地捂上自己眼睛,那是尊王爷生平难得的泪水。
自他有意识以来,只真情实感地哭过三回。
这次是第四回。
两次为沈期,两次为景明公主。
林铮虚影的手指苍白作牵引的姿势,似乎她真是神祇,一不小心便要回天上。
他们并肩走在万级白玉阶的左侧,他生来便是娘的左袒。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他回首看那被高亭直至的大湖传来天色。
春和宫坐西朝东,太阳从湖面升起,带出点点灿烂的晨曦,继而是朝霞。
微光之中,蕴含着天地的造化。绛色与澜色的双峰挺立,橘黄、金灿生于其间,粉红残红嫩白旋生旋灭。
“娘……”
他忏悔,低着头,眼光却在数着台阶,一如年少时林铮牵他。
“娘……”
此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这时他们已登五百级,离殿顶部差得遥远。
只是今天,林笑没打算陪她一起上去。
他端端正正地取下腰上的葫芦,将剩余的酒洒在白玉阶四周,语调辽远仿佛能贯通天下:“敬您。这普天之下,右洛众生,何人不该敬您七分?”
他收回手,目光带着浓重的雾,犹如清晨的水月镜花。
春来山高,高数万米,本就是自然造化手下的奇迹。
“您且上去,我要斩了那天洛。”
他从此一跃至千级,二千,三千……九千。
直至纵横殿前,他露出狰狞的面容。
他掏下腰上的葫芦,纵情大饮,心中却有些遗憾。
只恨今日兄弟散,怀恨对楼酣!
语毕,身旁丛生三柄神武,第一柄便是他的主刀——双秋,此刀为鸣凤雌刀与青岚紫生烟雄刀合二为一成,乃是天下至凶至情之器。
再则是大伯赠与的太古建木所塑的峥嵘木,乃是至圣至贵之器。
最后是春和水月镜花正中孤云岫下用天云璧镇压的龙祖刃,汇集九重天上所有长虫的气力,乃是至霸至灵之器。
“北海!朝阳!”两头巨鸟从山后一跃而起,飞往林笑身边。
抵达的那一瞬间,他便被滔天的烈焰裹挟,脚下却腾起滔滔不绝的水花。
林笑深深吸气,醒华端来葫芦时却倒吸气,他确实失去把握,只见天空横生一刃,那是李安书的绝笔,没想到这女人死了还有那么多花样。
而纵横殿前的林笑以真气为辅,牵动刀意转向天河洛。
那一刻,天地色变,唯有天河底下的阁子天一,纹丝不动。
白昼恍如黑夜,日出而作的人们只见一道金澄澄的光从天的一头飞入另一头。
“轰……”
两声巨响后,林笑嘴角跃起一丝微笑,他突然想咬文嚼字地大骂两句,最后只感叹:“真他妈的!爽!”
听得这话,醒华眉头紧锁,他该去阻止林笑,却止不住担忧起来,担忧未来的某一天。
只见林笑转过身子,对着和尚吼:“怕什么?给个痛快的,天河洛塌了,要死多少人?”
“左洛一人,右洛整整八百万,包括您。”
和尚如实禀告,也不扯假的,他手中有一功德榜,专计生灵死活。
林笑白和尚一眼,抬起没有力气的手,指指自己,又指天,得意洋洋:“你看看这天,也算错了啊。”
“不过本尊压根不稀罕看到什么未来,本尊自失去娘、李娘亲与阿期后便无未来。”
“可是啊,你竟然不给她们安排个妥帖的命运。”
林笑等到残影登上山顶,继而对她行礼,轻佻而庄重。
那残影岿然不动,屹立于顶峰,嘴角微扬,眉目如飞,眸澄似月。
他掐指一算,粲然一笑。
“不过你算对了,如今一刀与天上那下,乃是要了本尊的命。”
“不过胖子,你说啊,她到底待我娘好不好呢?”
“只怕连为她追星赴月都担心委屈她。”
醒华确实是实话实说,仍旧是不掺半点假。
天河已崩,斯人已逝。
“我娘说过我生来除了第一下啼哭便保持着笑,并且笑得十分灿烂。因而名笑。只是……”
他说到这里,是又少几分生气,跌跌撞撞地扑向胖子,也不顾昂贵的龙鳞满身,更不顾他的风度,脖子慢慢缠上胖子的肩膀,于醒华耳畔怒斥:“本尊可笑个什么劲?本尊倒是想知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闯入本尊的生活。”
然而林笑砍去那刀后,和尚已能掌控他的各个行动。
“您伤不了我的。”醒华倒是一脸清醒。
“不!”
尊王爷虽然没有力气,却燃烧着魂力来殴打这个他所以为的没良心的事物。
“说真的,左洛死掉那个,是本尊那个便宜亲娘吧?她才死,真是太可惜了。”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和尚原先就很肿胀的脸更加肿胀了。
“喝!”他突然被抽空了一般,脱去气力。
同时脑海回响着娘的声音。
最后画面定格在……
“小子,这是你李姨,日后可唤她李娘亲。”
林铮携着自己的闺蜜朝儿子走来,两位都如清风明月般明净可人,尤其是李娘亲,她第一眼见林笑便十分喜爱。
“我知道!您是阿冽的母亲!”
林笑激动万分,他看见李娘亲时便手舞足蹈,丝毫不似在其他长辈面前那般拘谨。
“哈哈哈,你看吧安书,我儿子,可是非常喜欢你!”
林铮大大咧咧地笑起来,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份,那笑容如画,是用湛湛的笔墨染成的。
“你好啊!阿笑!日后你也是我的儿子!”
李娘亲抱着他的时候异常小心,似乎捧着什么宝贝一般。
这才是一家人。
和尚好不容易推开这个疯男人,却发觉他断了生息。
“您啊,是厉害,在我心中。”醒华如是说,他大口喘息着,竟然想不起上回给痛殴是什么时候。
只见他慢慢地扭过头,颜色变得异常冷,语气也是那么冷:“陆吾,你在这儿看花园,可是舒服?”
纵横殿后的一揽芳华宫衔着游廊,直通晚香园。
那儿站着个人,长身玉立,笑容仿佛久旱后的甘霖般治愈。
他冲着醒华一鞠躬,抬头便提起手摆摆手中的锄,无奈道:“老大,看门真没劲。”
“宫主爱花你便好好养着,废话那么多?”
醒华冷漠地离开,却恭敬地将三葫芦酒端端正正地放在纵横殿前。
辰时将至,天光锃亮。
春和宫内,群芳竞冶。
直入云天的千秋登云在老百姓的眼中招来明光,仿佛天地之间的灿烂都尽出于春和。
若是平常这时候,年少的宫主正微醺,支着右臂卧在山间,不思茶饭但思酒。
怀里牵揽一壶笑春,对着百里开外的水月镜花正酣然。
“春来宝地,万物皆精啊,要说孤云出岫那,沉璧水月镜花。”
“千秋白玉万阶,祖龙犹吟陛上,笑十一品春秋登云,抬眉挥冰雪入凡尘。”
世人皆知尊王视人命若草芥,坐拥偌大的春和,天生痛恨剑修与剑道,并且打破古喻——认定天河洛只是用刀意也能斩断,三刀落下,大开一条通往左洛的路。
开路那年他二十出头,学干娘李安书笑骂天下,又跟着四叔林一,笑天下书生,
一身傲气。
如今二十七,一身傲气,却栽在纵横殿前。
他栽倒倒是无所谓。
可怜,枉死百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