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宇梵。这个小小的瘦瘦的，一见到她就像跟屁虫一样跟过来的小孩子。

因为他是韦惜年的孩子。

有一次她打了宇梵，这件事被韦惜年知道后，他趁她母亲不在的时候，对她凶相毕露：“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要不是看在你是甜甜的亲生女儿份上，我早就轰你出去了。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梵梵，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谁怕谁啊。”她不服气地说道。在家里她是严生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即使是她的母亲，也对她总是轻声细语，从来不会多责备她一句。

她就是被惯得那样无法无天。

“你这小屁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不知天高地厚。”

韦惜年叼着烟说道，烟火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的，他藏在眼镜后的阴鸷眼珠子也闪着亮光。

他一劈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顿时她只觉得轰然一声响，耳朵里连带着脑袋都是嗡嗡的，眼睛看不见光，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接着她就只到母亲的叫声：“惜年，你对一个孩子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韦惜年将烟从自己的厚嘴唇里抽走，对着她的母亲大叫：“都是你，把孩子惯成这个样子。现在她胆敢欺负我的儿子，以后是不是还要拿刀斩了我！”

“孩子还小嘛，我慢慢教育她不就行了。”

母亲将小小的搂在怀里，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泪水流个不停。

“慈母多败儿。这孩子非得让她学点规矩不可！”

韦惜年狠狠地叫骂道。

母亲连大气都不敢出。头一次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母亲这么怕这个男人。

第二年，她的父亲就养不起她了。因为韦惜年断了她的生活费。母亲把她叫到家里来住了，并为她转了学，进了一家国际学校。允许她双休日或者节假日回自己家去。

严生倒也不拦不劝，他打工赚来的钱只够自己喝酒。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对于女儿他有心无力。

严橙正式搬入韦家来住。母亲精心为她安排了一个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有。衣柜里也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光是皮鞋，母亲就购置了十几双送给她。

第一天晚上搬进来，她闹着要跟母亲一块睡。小时候他们三个人就时常挤在一张床上。

母亲问她要什么。

她说要母亲回家，要他们三个人一家团聚。

母亲的眼眶湿润了，没有再说话。

俩母女搂着睡在床上，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淡淡的月色与路灯黄暗的颜色。

她怕黑更怕鬼。上学之前都是母亲跟她一块睡。

可是母亲离开之后，她就只能自己独自睡了，常常开着灯。

“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她在母亲的怀里仰起头来，黑暗中只看得清母亲朦朦胧胧的轮廓。母亲还是那样标致那样美丽。否则韦惜年也不会在多年之后还对她念念不忘。

母亲还是不吭声，只是伸出手臂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过了许久，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母亲在叫自己的名字：“橙橙啊。”

后来房门被打开了，灯也亮了。

韦惜年一脸酒气地站在床前。灯将他伟岸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好大的一团黑影笼罩在她们的床前。她被惊醒了。

“回去！”

韦惜年一双大手将只着单薄衣衫的母亲从被窝里拽出来。

“惜年，这是甜甜住进来头一晚，你让我陪陪她好不好？”

母亲可怜兮兮的声音震颤在她的心头。

“不行！都是十岁的孩子了，一个人还不会睡吗？”

韦惜年看她的眼神简直想要杀人一样。

“橙橙怕黑，她不习惯一个人睡。”

母亲还在低低地哀求道。

“甜甜，你想我对她好一点吗？我还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会让这拖油瓶住进来。你现在这么回报我？”

韦惜年的大手仍然拽着母亲的衣领，他的眼神又暗沉又阴森。口气更像是山谷里的寒风一般。

她看到母亲晶亮的眼神暗淡下来，就像一片乌云遮蔽了灿烂的晴天。

“五分钟之内，马上回房！”

韦惜年松了手，一阵风似的出去了，只剩下一阵惊天动地的关门声，震得四堵墙都微微地震荡着。

“橙橙，乖，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睡。如果你害怕，就开着灯好不好？”

母亲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洇出一片湿润。

没等她开口，母亲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她想母亲是怕自己看到她流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