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重言中了状元之后，村里的人无一不想攀附，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纷纷附和。

“对，我昨夜还瞧见她在村口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呢，像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萧文然咬牙，“胡说，我昨夜分明……唔！”

她的嘴突然被柳重言捂住了。

柳重言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要真是喜欢我，为我好，就乖乖认罪。路尚书的千金对我有意，娶她，比娶你更有用，为了我的仕途，只好委屈你了。”

瞳孔微微一缩，萧文然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就这？

就因为这，他就把她拱手送人？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未婚夫衣锦还乡之日，却是她被浸猪笼之时。

可偏生，柳重言能考上这状元郎，还是因为她在背后传授他经书学识。

到最后，她却被卸磨杀驴，多可笑呵。

“你以为就凭你寒门的身份，能娶了路尚书千金？”萧文然觉得眼前之人，哪怕侥幸中了状元，也没学聪明多少。

坦然而言，萧文然不爱他。

之所以教他学业，对他好，不过是因为他父亲当初对她的救命之恩。

“就算是做入赘女婿，也好过娶你这样的，你昨天和王二川，已经成事了吧。现在我贵为状元，不会给人捡破鞋。”

柳重言倒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嗤道，“你要是告诉我你的身份，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当初，柳重言的父亲在河边救下昏迷的萧文然，带回家中给他做了童养媳。

这萧文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满腹经纶比镇上最有名的先生还厉害，把原本资质平平的柳重言，教成了个状元。

能有这般学识，身份必然不凡。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萧文然冷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

面色骤然阴沉下去，柳重言甩袖，扬声：“看来，你是死不悔改了。罢了，你自己红杏出墙，我也救不了你。”

呵……

“今日之辱，我记住了。”

看着他如此惺惺作态，萧文然冷眼撂下一句话：“柳重言，你且好好享受现在的风光。我能把你捧上状元郎的位置，他日，我也可以亲手把你踹下来，踩进泥里。”

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威胁罢了，柳重言丝毫不慌：“还不动手。”

等柳重言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萧文然便被村民们从木架上扯下来，带着麻绳给推下了河。

最后一刻，萧文然看见了岸上，柳重言得意的狞笑。

湍急的河水啥时间淹没了头顶，似乎沉入河底，就再无生还可能。

萧文然憋气，用仅剩的力气游，最后却仍是筋疲力尽，只能随着河流流向，往下游飘去。

她、还不能睡。

她是丞相府嫡女，满门抄斩之仇还未报，好不容易大难不死，流落弹丸村，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她……不能啊……

萧文然再睁眼时，入眼，便是陌生的茅草屋。

她这是，被人救了？

看这家徒四壁的，救她的这家人得多穷啊。萧文然从榻上起身。

她扶着墙，一步步走到草屋的门口，却听到木门外传来一阵摸索声，似乎是在撬锁。

莫非是小偷？

悄然的屏住呼吸，萧文然身子贴紧墙根，蓄势待发。

“砰”地一声，木门被人粗鲁的踹开来。

下一秒，那人刚踏进一步，萧文然便猛然一个旋身，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扼住他的脖颈，一手用银针抵着他的腹部。

“说，你到底……”

看着身下压着的人，萧文然呆了，“嗯，怎么是你？”

“你会武？”

清冽的嗓音，如阳春三月的风。

“又是你救了我啊……”

亏她还提心吊胆以为是盗贼，萧文然暗暗收了袖下的银针，也松了手，转移话题：“干嘛要把门踹开，这不是你的屋子吗？”

她这句话，暗含试探。

“出门买药，没带钥匙。”

说着，顾言瑾扫了一眼萧文然，“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压着我？”

此言一出，萧文然这才意识到，这女上男下的姿势，属实是有点暧昧。

她像是触电一般，噌的起身，拉开了距离。

“抱歉，我……以为是小偷。”

“没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顾言瑾递给了萧文然，“我听说，你是因为和人私通，才被浸猪笼的。把伤治好之后，你就回去吧。”

他这是在赶她走？

闻言，她笑了，眼角眉梢尽是讥诮：“回去……呵，我还能回哪里去呢？”

丞相府被含冤抄家，萧文然从千金嫡女沦落为罪臣之女，不得不韬光养晦、隐姓埋名。

机缘巧合之下，她流落到了弹丸村，还被柳重言的父亲所救。

萧文然本想帮助柳重言考上状元，一来报救命之恩，二来自己可以再次踏入京城，寻找为丞相府平冤的机会。

可谁知道，柳重言平步青云得了个官帽，就把她这个糟糠之妻给甩了。

“如果我无处可去的话，你能别赶我走吗？”

闻言，顾言瑾不语，只是用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不带任何意味的盯着她。

“你……想不想治你的失忆症？”

为了给自己找个安身之所，萧文然目光没有回避，“我有办法治，只要你愿意收留我，不仅是失忆症，洗衣做饭家务活我都可以全包。”

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好。”权衡利弊，顾言瑾最后还是留下了萧文然。

“在这之前，先陪我回一趟弹丸村吧。”

“为什么还要回去？”顾言瑾不解。

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暗芒：“自然是回去和某些人，——好好算算旧账。”

……

弹丸村，柳家。

柳重言此刻，正在和路尚书的千金谈订婚的事，刚刚签下了婚书，谁知道，门突然被人踹开。

看见来人，柳重言面色顿时没了血色：“萧……萧文然？你怎么没死？！”

“你似乎很希望我死呢，我的未婚夫。”

嘴角噙着冷笑，萧文然双手抱胸，一扫眼，目光落在了一位女子的身上：“想必这位，便是路尚书千金了吧？”

那女子穿着桃粉色对襟襦裙，鬓发上簪了不少发钗，面上的桃花妆也是时下最流行的。

女子面容姣好，只是看向萧文然的眼神，并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