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这么晚还没收摊呢？”程星漫路过打过工的烧鸡店。

今天是入冬以来最寒冷的一天，现在接近八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漫漫放假啦。”张叔把她当做孩子一样关怀。

程星漫大学没远读，因为程母身体不好，程父日夜操劳，她留在这儿还能照顾一下家庭。

女孩像她的名字一样，眼睛亮亮的笑容里充满烂漫，“嗯。”

张叔把最后一只烧鸡装好给她，“给漫漫，拿回去吃。”

“别这样张叔，我给你钱吧。”

他佯怒，“这孩子，跟叔客气什么，反正也是最后一只了，拿走让叔收摊啊。”

“你来帮忙的时候啊，生意是真兴旺，丫头招财。”张叔不自觉回忆往事，“还有啊，要不是你，那件事不能完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程星漫无奈地笑笑，“那再见啦张叔。”

黑夜里的居民楼是灰色的，因为鲜修路灯，唯一的光亮是明月照下来的一抹白，仅能辨认方向但却照什么也不清晰。

上楼梯更是如此，程星漫像个半盲的人，摸索着扶手数着楼层，最后终于用沾了生锈的两只手和对回家的渴望到了站。

“妈，我回来了。”

穆梅抱着手里的指针和毛衣跑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程星漫眼睛飘了飘，编个谎言，“帮班主任办事来着，跑着跑着手机就没电了。”

穆梅很容易就相信了，“行，进来吧。”

程星漫刚要松口气，穆梅又问：“怎么买烧鸡了，你这大衣哪来的？”

“出来的时候路过打工的烧鸡店了，都是老板送给我的。”程星漫不好解释，索性就半真半假地编在一起。

黎总啊，我是迫不得已，不是诚意让您屈尊去卖烧鸡的——

“衣服也送？”穆梅摸摸材质。

“呃。”程星漫编不出来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到把那男人的脸换成张叔的样子，“可能…不需要了吧。”

“这样好的布料不可能送人。”穆梅边织毛衣边往回走，“而且你穿不觉得大吗？”

“...”程星漫的肩撑不住这样大的衣服，一直是用双手裹着的。

其实在雪地里的时候，她看那男人挺瘦的，紧身毛衣下他的身材很好，一点赘肉都没有，肩宽腰细黄金比例。

谁知道在她走着走着大衣就往下掉的时候，她才发现男人的衣服比她整个人都整整大了两倍。

“想交男朋友啊就去交，妈又没阻止你。”穆梅轻松地说出让程星漫雷击的话。

“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那他是谁？”

“是…”程星漫犹豫，不知怎么形容和黎恒的关系。

“看吧，我就说不是烧鸡店老板。”穆梅露出得意的笑。

“你又套我话！”

“好了，先吃饭吧，你爸今天加班。”穆梅把气愤的闺女手里的烧鸡拿走到厨房去切，“衣服尽早还吧，天冷了，冻坏了人家你也心疼。”

“...”

程星漫觉得，她妈就是那种看起来羸弱，其实却掌握一切的大BOSS。

至少对她来说，让她无话可说无法反驳的人一直是她。

床头开着一盏灯，程星漫抱着玩偶看那张名片。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有比不过别人的地方。】

【看清楚了吗？到时候别找错人了。】

她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雪夜，黑衣，身份，她还想寻找一些更多的东西，无果。

程星漫不是一个把命运寄托给别人的人，但是她却真实地对黎恒感到了安全。

只因为那两句话，那坚定的所向披靡的自信和霸气。

她看着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好久，终于轻松地叹了口气。

她的原则是人若犯她，那她则以满意的程度还回去，只是这次有人帮忙，那她就让周航这个“幸运儿”好好尝尝加倍的惩罚吧。

成王：【今天遇见贵人了。】

倾星：【谁啊？】

【黎恒你知道吗？】

【不了解。】

程星漫把黎恒的名片给他照过去：【大BOSS。】

【嗯，然后呢？】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我去医院了吗？因为那对狗男女的事。】

程星漫很气愤地打字：【然后那狗东西拿我爸威胁我。】

【他不会成功的。】

【那肯定啊，本来我是想慢慢和他斗的，但是回家的时候我遇见黎恒了，他说要帮我。】

【你会同意吗？】

【当然了，这么粗的大腿会不抱？】

【呵，行。】

这个倾星是她一年前打游戏加上的网友，那时候还是很拽的无名氏，直到半年前才起了个这么文艺的网名。

当初和他排到的第一把，他是这边的MVP，问她下把需不需要一起，程星漫拒绝了，她的实力还没展示出来人就被他杀光了，她很挫败啊。

第二把很巧的又排到了，只是这会换他在了对面，没到6分钟，己方投降，队友都被他杀得超鬼，而她却安然无恙，当然程星漫还是没有接受邀请，完全碾压更丢脸啊。

第三把程星漫是等了一会儿才排的，想这样总不能碰到了吧，可是这把他还是在对面。

她很疑惑，这游戏是出什么BUG了吗？

这回他没有乱杀，而是拿个老头子一见到她就用大招捆了她5秒，然后站在她旁边。

双方队友都懵了，“你们在那玩强制爱呢？”

恼羞成怒的程星漫终于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并且一来就1V1，可惜人家用被克制的英雄也打得她心服口服。

是个高手。

于是她们就这样不打不相识了，他没说交换真实信息，那两人就一直当的是纯网友，有事了会相互分享的关系而已。

——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前台小姐姐礼貌询问。

“我想找个人。”程星漫试探着说。

大公司的职员就是沉稳，小姐姐微笑，“请问是找哪个部门的谁呢？如果没有预约的话，那他们可能不在公司哦。”

黎明公司很人性，没有周扒皮地九九六，在周末员工是可以休息的。

程星漫挠挠头，“我找…黎恒。”

“...”

她也是第一次认识这么成功的人士，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小姐姐闻言也是愣住了一下，“是我们的总裁吗？”

程星漫笑得无公害，“嗯。”

在核对了信息后，确认她是总裁要等的人，小姐姐把程星漫带上楼，打量着。

小姑娘还没过二十岁生日，梳了个马尾辫整个人都青春洋溢的。

不过仔细看，她是那种清冷范，丹凤眼疏离，眼尾扬着，骨相更是精致。

小姐姐说：“黎明公司的总部不在这里，黎总只是来视察的，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接手管理起了这个分公司。”

在程星漫也跟着疑惑的时候，电梯到了三十二楼，“好了，到了。”

这一层是顶层，只有总裁一个人的办公区域，小姐姐告辞，程星漫自己往里走。

装修是种中国风，桌椅多是木制，程星漫想这应该是之前总裁的装修风格，她查到的黎恒才二十六岁，应该还没这么古朴吧。

门也是不知道什么种类的木，反正看着挺厚实，透不出什么声音。

她找了很多房间都没见人，已经不耐去敲门了。

这一推，里面的汇报声戛然而止，一堆人在开着会议，包括坐在主位环臂听着的黎恒和站着积极叙述的周航。

周航，也在。

一众人都很惊讶，尤其是周航。

“程星漫？你怎么在这儿？”

此刻的程星漫也很懵，知道此刻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欲说离开。

倒是黎恒神色正常，朝她勾手，“过来，坐这里。”

“我？”

“把你的椅子搬过来。”黎恒对周航说。

“为什么啊黎总，她也要听？她什么都不懂啊。”

黎恒淡漠一笑，“是吗？可是，关于你们公司的项目是否通过的决定，最后是由她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