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院长没有坐下，而是往窗口走去。

她没说话。

李成拿出销售逼单的习惯，“连炸带拉”，反问一句：“你该不会觉得我年龄大吧？”

她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但眼里却闪起了光，没有性-欲之色。

“很年轻。”她轻声一句，难掩伤感。

这伤感和三楼那个女孩的，可不一样。更厚重、更深沉、更无奈、更无可附加......

“那你觉得我的肉体怎么样？”

她被这一句弄笑了，说：“我第一次遇见你这么赤-裸坦白的人。”

“没关系，敞开心扉永远是对的。希望我能为你的生活带来幸福。”

她突然严肃地看向李成：“那你想要什么？”

李成内心真是大喜所望，看来有戏了。

“我就是想挣些钱，我都老大不小了......我想多挣点钱给父母花。”

宋院长听到这儿，突然把头转向一边，眼睛有一点湿。

她问：“你外在条件也不错，找个对象应该不难呀？”

“......其实......我遇到过两个好女孩，但我因为穷不敢去拥有、因为自尊心强不知如何跟条件好的相处......渐渐的年龄大了后，责任多了，我发现自己这一摊都很难搞定，爱情这种奢侈品只能说抱歉了......”他动情的话又把自己感染了，双目深情。

她转过头，眼神同情：“你真的很勇敢，很坦荡。”

李成大喜，解脱的笑不自然挂上脸庞。

“你走吧！”

李成感觉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你走吧！”她转过身，凝视窗外。

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聊得不错啊，怎么突然变卦了，自己哪里说错了吗？

他心有万般不甘，不愿离开，但她那决绝的背影彻底堵住了他的嘴。

就要到手的鸽子飞了，不，这本就是一个人的自相情愿，算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他黯然离去。

空阔的楼梯像个无底洞，又像个吸铁石，他感到自己正滑进一个深渊。

到三楼半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拎着一堆东西的女孩，往三楼的病房区走去。

居然是她。

是那个“没有浪花”的女孩。

但她没看见他。

他纳闷：难道他的家属在三楼，那她怎么去四楼借东西呢？三楼没有？

一个塑料袋从她匆忙前行的手中滑落，里面好像是一次性手套。

失落的李成，没有停留，毅然继续下楼。

外面一片漆黑，一阵冷风吹的树叶沙沙响。

凄冷寂寥。他猛然转身向楼上跑去。

捡起那个还在的塑料袋，跑向病房区的深处。

他的心无处可去，但“那个眼神”和自己很像......他想看看她，仅此而已。

他快速扫过开灯的病房。

没有。

没有。

没有。

嘘！

那个病人正在摸她的脸，她躲开了。这男病人可真老啊，都能当她爹了。

不会就是他爹吧？

“琪琪啊，有没有人说你很漂亮啊？身材也好！”一副馋相，那只手又不老实起来。

看来是色狼啊！

李成悄悄站到更能一览无余的隐蔽处。

“你喜欢我吗？”她擦了下嘴，就义般的看向他。

他激动地说：“当然喜欢，你这么漂亮，谁不喜欢那就是傻子。”

“那你包-养我。”

什么！我去，这姑娘太猛了，不差于自己啊。怎么现在姑娘都这么勇敢了吗？

那男的突然愣了一下，面露警觉。

琪琪挺起身亲了他一口。

接着，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揉了几下。

我去，这也太猛了，李成感到震惊，这女孩太有勇气了。

这么好的女孩居然......李成心痛感慨：这特么糟烂的生活逼良为娼啊！

“哎呀，快叫护士，哎呀……”那男的突然喊了起来。

琪琪不知所措，突然冲出了门口，跟来不及躲开的李成撞了个满怀。

她刚要“啊”一声，霎时之间，李成就捂住了她的嘴。

搂住她，就往走廊另一头走。

琪琪怒睁着大眼睛，挣扎。

恐惧扑心的琪琪，向护士台投出救命的目光，可是那里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她害怕了。这是什么医院啊，这大半夜的不会挖我内脏吧。

她突然想起那些丢器官的人，她狠甩胳膊想挣脱。

没想到这姑娘力气还不小，李成只能换个姿势，从她身后死死抱住她，另一只手还是捂住她的嘴。

她狠命挣扎，用头撞李成。

出了走廊，进了中庭，李成放开了她。

“你要干什么？你胆子太大了！我告诉你，这里全是摄像头。”琪琪甩手就是两巴掌，然后她掏出手机。

李成抓住她拿手机的手：“别报警，我是想帮你，我——”

“救——”

琪琪刚要喊救命，李成从她身后抱住她，捂住她的嘴：“千万别喊，我没恶意，听我说，我是医生，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想帮你。”

拼命晃头挣扎的琪琪，突然停了下来。

李成松开她的时候，才感觉到正紧紧的贴着她的身体。

“帮我什么？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谁？”

自己的不堪话语被听到，还是被这么放浪的人听到，她羞愧的恼怒。

“我不是故意听到的，我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你很勇敢很坦诚，跟我很像。”李成解释道：“你没发现他是故意喊疼的吗？他对你有防备！”

听到他说和自己很像，琪琪气愤的想吐：“你算什么？你凭什么？”

“刚才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要是不捂住你的嘴，被他听到知道后，他肯定就更谨慎了，反而不利于你拿下他。”

琪琪被他的一番强词夺理的言论，气的大喘气：“你还能要点脸不？是你有错在先！你那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错！根本不是帮我！”

琪琪极其怀疑地打量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真的是想帮你。”李成被她的厌恶和极其不信任的眼神震慑到，也感到了惭愧，“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是我的冲动鲁莽伤害了你，对不起！”

她看到李成突然尴尬的低下头，说：“就你这样还能当医生？”

“我真的是想帮你......我很欣赏你......”

她看了一眼楼梯口，没有人经过，狠推了他肩膀一下。

扬着脸瞪着他：“别这么和我说话！你算什么？我告诉你！你误会了！我一直靠我的工资活着，靠我自己！”她拍着自己的胸膛。

李成没觉得更惭愧，反而被她充满勇气的动作和表情深深吸引，还有她眼里不易察觉的倔强的悲伤。

李成怔怔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