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说：“我可以滚，但是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

琪琪擦干嘴，满脸憔悴，双眼发红，站起来指着李成的肩膀：“怎么？你也对我有兴趣，想上我？”

“我是对你的身体着迷，但比起你的灵魂，那不值一提。”

“哼，可笑，你是三月小孩儿，还是我是？”她发红的双眼多了一层泪，情绪激动，“我已经29了，马上就30岁了，我没结婚没房子，工作又换了，存款还不够一个包的钱......我就想在这里哭一场，为什么来烦我......”

她没哭，眼泪却无声无息的流到了嘴角，她狠狠的往门外推他：“走，走......”

这么多年，苟延残喘成负债狗的李成当然能感同身受。

他每往后退一步，心就越疼。

他有点自责，帮不了人家就别出现在这里，但在被推出门的一刹那，他猛地深深的抱住了她。

他无法做到就此离开，既然帮不了别的，一个拥抱总归是好的。

突然，琪琪发了疯的挣扎，推开他就是疯狂的巴掌。

李成的脸上瞬间爬上指甲划过的血痕，他被打的有点晕，但一点没反抗。

站不住的他索性蹲在墙根，双手护头。

她脱下高跟鞋，握着鞋跟劈头盖脸的往他头上砸去。

胳膊和头的剧烈疼痛让他愤怒，他猛地站起来，喊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糟烂的生活，谁不在过？你就以为你惨，有我惨吗？现在！我睡20块钱的旅店，连窗户都没有！为了躲要债的，有家不敢回，父母被我拖累的租房子住。为了省钱我都打算一天吃一顿饭了！”

他继续嘶吼：“我能怎么办？谁帮我？只有特么的我一个人，一个人！你29，我都34了，你辞职了，我都辞了20多次了，你大不了找个人嫁了，谁能跟我啊！”

琪琪被他的表情和话，震惊的呆愣在原地。

两人的双眼久久凝视着对方的瞳孔，那里有无限的孤冷和悲伤。

李成揉着头看向她后面的窗户，长吁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同为天涯沦落人，琪琪问她：“你欠了多少钱？”

“70万。”

“怎么欠的？”

“期货。”

“活该。”

李成转头看向旁边，深深叹了一口气：“活该，何止活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我知道我一定行！我肯定能起来！”他其实很不确定，但总是有着无名无畏的自信，尤其是在美女面前。

“我看你长得也不错，又骚气又有男人味，要不找个富婆得了。”

李成被她这句话搞笑了，难道真是一路人？想的居然都一样？

但是此情此景，他心底那点自尊开始挣扎了，他没说出实话：“拉倒吧，要是靠女人，我何必等到现在，我就是想靠自己！”

琪琪说：“其实我也是。”

李成呆愣的看着她，怎么这一点也和自己想的一样？

李成眨了几下眼睛，想到她在病房的言行，欲言又止......竟没忍住问出了口：“那你在病房干什么？”

“给他一点甜头而已，突破底线肯定不行！”

他叹气道：“成功了吗？”

“你小点声行不。”琪琪警惕的看向门口，“你知道我鼓起多大勇气吗？他有尖锐湿疣，何况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干。”

感到尴尬的琪琪，赶忙打断要说话的李成：“别在这儿待了，我回去了。”

“我能加你微信吗？”李成不想像以前那样，错过很多人。

“算了，就当我们没见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出了门。

他还站在原地。

她突然回来喊他：“喂，这是女卫生间，好自为之。还有，刚才我力气大了，对不起。”

他才不在乎什么卫生间，也不在乎皮肉的疼痛。

不过有些伤感。

可能是自己真心鼓励，人家并不觉得什么，或者其他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不过他自己却轻松不少。

回想到她说的尖锐湿疣这四个字，他下意识夹了一下腿，心口窝又是一阵恶心。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困饿交织，他得找个地方睡会。刘雯今天不值夜班，就算她在，他也没这个心情。

出了医院他径直走进了，两条街外的工商银行ATM。

这里就算来人，也没人认识他。

第二天，他调整了计划——上午找房子，下午找院长。

而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的琪琪，在陪“色老徐”吃完早饭后，匆忙赶往华润中心。

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她化完了妆。

大厦的电梯里，她那贴身包臀裙裹住的婀娜身体，毫不畏惧满载的拥挤。

她到了新单位——新世界投资。

还没办什么手续，人事专员就满脸焦急的把她带进了会议室，眼前的场景让她瞬间格外清醒。

不是因为会议室出奇的大，也不是装饰有多前卫，而是同事们脸上那堪比吸过毒的精气神，她瞬间就联想到“传销”。

她的心怦怦跳，胸前闷热得不行，幸好下面不那么热。她从来不穿露胸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旁的人事专员大喊：“起立！”

一个矮胖，但相当有气势的男人走进来。

“欢迎陈总！”人事带头鼓掌，瞬间大家掌声齐如战鼓。

琪琪讨厌死这一幕，小破公司搞什么军队那一套。

陈总猛然大喊：“告诉我，你们的梦想实现了没有？”

“没有！”大家齐声大喊。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有梦想！”

“好，今天三十倍就是你们的梦想。”陈总大喊，“给我-干！”

一夜没睡觉的琪琪被这气势震得有点晕，但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好像第一次上班一样。

但她非常讨厌。

“徐蔓琪出来。”陈总喊道。

没缓过神儿的她被吓一大跳，好好说不行吗，喊什么喊。

她跟着陈总进了办公室。陈总不断拿起桌子上的七八个遥控器往琪琪头顶上按。

她紧张的回头看，一堆屏幕铺满了半个棚顶和半面墙，密密麻麻的红绿色数字和K线图，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