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梓韫 吕二《你快要死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小说:你快要死了 小说:现代言情 作者:杜可欲 角色:祁梓韫吕二 简介:因为能感受到人之将死,裴未昭嫁给了一个老男人,并如愿以偿在一周后收获了一大笔遗产,这成了她混迹上流社会的资本。葬礼上,她见到了传闻中家底丰厚的浪荡子祁梓韫。他身上的死气太重,几乎立刻就吸引了她的兴趣。和英年早逝的贵公子的旷世绝恋...未免太有吸引力了。裴未昭一次又一次的有意勾引,折了夫人又赔了兵。...几年了,他怎么还不死? ...

正好,裴未昭也正嫌走路太慢,倒也不客气,这就上了车。

她裙裾有一层蕾丝,在林间树枝的重重压迫下已然早早面目全非,该抽丝的抽丝,连口子也破了不止一个。

但她上车、落座,落落大方,到一点不为这而遮掩。

自打见面伊始,裴未昭确实就祁梓韫有点意思了。

但这意思,就像对别的男人感兴趣一样,要非说特别在哪儿,那无非就是她知道祁梓韫快死了,更何况,他又是这么个引人瞩目的男人。

是的,祁梓韫快要死了,打她第一眼看见祁梓韫,她就敏锐的嗅到了他身上泥土的味道。

每个人死亡的味道都是不同的,像吕意候一般,味道浓烈又冲人的,多半不是好死。

而祁梓韫身上这种,还算清淡,甚至可以让裴未昭暧昧地把它看做一种独有的标记的,堪称死亡味道之中的陈酿了。

虽然裴未昭还不太知道这味儿到底昭示着他什么死法。

车里老早就被那股泥土香占据,是更浓还是更淡也不太闻得出,裴未昭微蹙的眉毛在转头之间便舒展开来,摆好了一个敛眉收目的笑法。

她道:“难为祁公子,工作到这么晚。”

祁梓韫听这话只略点了一下头,问:“夫人这是去哪,还回吕家?”

...该说不说,她真是觉得“夫人”这个叫法挺显老的。

但这话问的有别的意思,裴未昭尚且不明白其意在何,只笑吟吟地继续答道:“是啊。”

而平素里一向没什么废话的祁梓韫却继续主动跟她寒暄道:“夫人一人住这么大一个房子,还是死过人的...不怕吗?”

果然还是为了一场案子。

不过裴未昭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从来都听说祁副厅长是个甩手掌柜,没想到他还能对正事感兴趣。

裴未昭总觉得不仅如此,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另一步:“倒是不可能全然不怕,幸好那地方离我的房间不太近,更何况尸体已经被拾掇走了,家里用人又多...倘若您真在意,不如搬来与我同住?”

她这话是半调笑的语气,原本没有打算他当真,祁梓韫仿佛也在那一刻笑了一点,确实转头道:“当然可以,只是现在太晚,明一早我再去,夫人总不嫌我迟吧。”

裴未昭愣了一下。

这话又让他说成了祈使句,弄得自己非常被动。

就这么一刹那,她又有点失望——原来道貌岸然、颇有风度的祁家独子,也和那些场面上的花花公子没多大差别,但到底是还留着一点期望在。

裴未昭偏头尝试:“这话...”

但祁梓韫并不给她机会问下去,似乎是怕她、也怕自己后悔似的,又道:“他们都说大公子和您关系匪浅,如今看来,仿佛也没什么。”

裴未昭不看他,而是转过头去,背地里翻了个白眼,还是柔柔地道:“倘若您说这话别有深意,那我可不应。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死了我固然惋惜,可或早或晚人都是要死,我又能做什么?”

祁梓韫:“事发突然,夫人昨夜可曾听到些什么?”

裴未昭:“不曾。我睡眠一向很浅,昨夜洗漱过后,已经将近五点,一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让您失望了。”

裴未昭话里若有若无的火气,祁梓韫仿佛根本没觉察,盘问似的继续道:“大公子平时作息如何,也是凌晨三点才到家?”

裴未昭:“说到底,我这里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去处。平素里得了空凑到一起吃一顿饭,更多的时候,我连他在不在都不确定。您要问他的作息,不如去问用人,他们每一个都比我清楚。”

祁梓韫继续不自觉道:“多谢夫人,日后自有空去问。”

裴未昭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发觉这人确实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祁大公子转眼看着窗外,眉眼没有一丝波澜,举止也没有一丝局促的痕迹,整个人云淡风轻地顺着车辆前行轨迹在亮暗之间游移。

他倒是真的不太在意跟他对话的女人到底什么情绪,像是真的醉心于案件发展。

大起大落之余,裴未昭那点对他的小龃龉又回温升上来一些。

“今日大夫人提起...”祁梓韫无意识地偏头向她,恰好对上裴未昭在阴影下含笑的眼睛。

他顿了一下:“...怎么了?”

裴未昭撩了一把头发,再度挪开视线,转而去看前玻璃。那处的人和景都急剧地靠近,而后同她擦肩而过。

裴未昭:“没什么,您大可以继续问。”

祁梓韫这才说:“兴许我问的这些问题,与您而言有些许唐突,我便先在这里求您原谅了。其实我们已经调查了大公子的很多情况,仍旧是认为最大的嫌疑在他的家庭方面...冒昧问一下,最近大公子身边可有什么女人?”

“他的女人...?”裴未昭并没多思虑:“我只知道他曾经有过几个女人,最近不清楚。不过,他这个人在感情上非常有分寸,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祁梓韫觉得她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试探道:“出格?”

裴未昭的笑意有些许揶揄:“情杀...是不会的。”

听这话,祁梓韫笑了一下:“这事夫人倒是了解。”

“谈不上了解。”裴未昭道:“我和他也算从小一起长大,还没见他对谁不好过。”

祁梓韫:“每个人都有很多面..”

裴未昭打断道:“你也是吗?”

她这话没用尊称,而是有点突兀地直呼“你”。但除了突兀,祁梓韫并没觉得唐突。

反倒是...这话和她平时的表露倒是两个样。

这女人平素一副笑意盈盈、弱不禁风的小女人样,得体的有些疏离,远没有此刻真实。

问完这话,她好像也没等他回答,很快,她就又笑意盈盈地为他解答道:“当然,每个人都有,但大公子的发泄,从来不在人身上。”

这话说得。

好像她对吕意候的阴暗一清二楚。

有戏。

祁梓韫又绕回前话:“听闻三太太是才嫁入吕家的,跟大公子关系倒是好。”

“才嫁入吕家...却是和大公子、二公子一起玩儿大的。毕竟,打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吕老爷养我是干什么用的,他还当我是他妹妹。”

这话说来坦荡,其意龌龊异常。祁梓韫再不在意,也是明白自己此次是真唐突了。

但裴未昭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跟话家常没什么区别,很快又转了后话:“祁副厅长,对于此案,我也旁敲侧击的了解了一些。人是死在我家里的,现场我也去看过...您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裴未昭没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点了点头,于是接着道:“我看他死的难看,怎么死的也无处寻,倒是诡异,总觉得不像是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想法倒是和他白天随口提到的不谋而合了,祁梓韫望过去。

裴未昭笑着道:“我一个女人家,总是会偏信一些奇闻怪谈,遇到这种事,也不过就是信口胡诌罢了,我一说,您也不妨就当一听。”

祁梓韫:“夫人为何这么说?”他照搬樊却的话道:“要知道,我们警察厅遇见的这么多案子,不是没有装神弄鬼的,此次确实有些诡异。您是不是听见、或者看见了什么?”

“大晚上的,您可别吓我。”裴未昭嗔笑着,看起来倒是一点没有害怕的模样。

车行过一个转弯,恰逢风过,荡起转角梧桐枝干,顿时一阵稀里哗啦的躁动,万树千声,层出不穷。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见吕家别墅窗口的荧荧灯光了。

那房子坐落在别墅区里,到底也是偏僻。经过早先的几句对话,寥寥草草,却能激发一万种想象。

司机一路上倒是不敢插话,只听着也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听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容易引妖异缠身,听后座这个,起码也是有一定级别的妖孽了。

司机不觉中一脚踩下油门,后几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一分多钟就到了地方。

裴未昭率先道别道:“此番多谢祁副厅长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祁梓韫先一步迈下车去,绕到另一侧替她拉开了车门,彬彬有礼的朝她伸出一只手:“这里到底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我送您过去。”

裴未昭抬眼扫了一眼自己家的大铁门。

哦,有一段距离。

撑死有几步的距离吧。

虽然知道祁梓韫意不在送她,但总算激起他一点兴趣来。

裴未昭也不推脱,搭着他的手就下了车。

灯光下,祁梓韫这才看见她裙子的蕾丝上刮出的一条条痕迹,在凌乱错杂之间,似乎有有种别致的美感在。

不过,管它美不美的,那痕迹确实是一下一下用蛮力划出来的,傻子都能看出来。

迈下车的时候,她白皮鞋面上还蹭上了两下斑点似的泥土。

上海这两日是总下雨,但到底还没有地方能蹭上这种又潮湿又厚实的黑泥。

她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祁梓韫在她身侧半米不到的位置处走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嘴里含混地问:“夫人今日出行怎么不乘车?”

裴未昭半点不避讳,笑着道:“今日原本是给司机放假的日子,他家孩子又在生病,最好是能多陪陪。出去时候倒是乘的黄包车,回来时候连一辆黄包车也没看见...也可能看见了,我没留意。倒是多谢祁副厅长了。”

啧啧啧。

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大的毛病,但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这种无意识夸耀自己的善良的语句,实在有点老套。

除此之外,还真说不上到底哪里有问题。

祁梓韫在眼前一片烟雾迷蒙之中看见吕家的铁门缓缓打开。

裴未昭迈着步子走进去,倒是不忘回头朝他笑着挥手道别。

女孩子的脸颊线条柔和饱满,笑起来唇红齿白,像是屹立在人间的另一个月亮。

祁梓韫朝她点了点头。

等会。

——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有黄包车。

——又或者是看见了,但没留意。

那就是说,裴未昭原本就打算走着回来。

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开车都要将近二十分钟的路途...什么概念?更何况她还是吕三太太,一个富贵人家的女人。

这话尚且不提,但吕三太太在整个对话中所表露出来的态度坦然又严谨。

祁梓韫又再度想起来了葬礼上他看见过的那个鬼孩子。

虽然他们尚且有没有联系还是未可知,但这一切跟吕三似乎又诡异的有重叠。

她什么都不怕,也就意味着她有更多的手段可以用,甚至涉及到...一些当下还不能冠冕堂皇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

就是祁梓韫从小到大都能看到的那东西。

烟雾里,那扇宛若牢狱似的黑铁门逐渐合拢,栏杆之间、路灯之下,女孩子的脸只剩下一个完美的侧影,她穿的裙子像是鹅黄色一般,所以就更像女孩子而不是女人。

祁梓韫深深吐出一口气,当即转头上了车。

他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却有点匆遽似的吩咐了一句:“回家,就用你方才走这段路的速度。越快越好。”

裴未昭泡过澡,闲适地从浴室走出来,刚好路过吕意候的卧室。

卧室门被关上了,尸体也早早被抬走送去查验了,门口也被拦上了封条。

裴未昭从那门前走过,都懒得侧目。

今夜她原本是想寻找一下那老头的残念,没想到那菩提木效果非凡,这还不到四十九天,连人带魂替她超度了个干净。

她原本想用亲缘这条线寻一下另一位吕先生的踪迹,现在也没法了。

反正她也只不过是闲着没事干,才对吕公子的死因起了点好奇心,他怎么死的,到底也跟她沾不到一点边儿。

裴未昭换过睡衣,正要上床。

却听门外脚步声慌里慌张地朝她房间直奔而来。

她从面前一堆化妆品里有点诧异的抬起头来,只见匆遽地跑进来的是个女佣。

女人道:“夫人,外面来了个先生。”

裴未昭看了眼手表。

半夜十一点。

她披了件衣服走出门去,离着将近百米远就认出了站在铁门外的那个人。

祁梓韫手里提了个轻便的皮箱,到还挺绅士:“怕您害怕,我来的早了一些,多有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