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梓韫 吕二《你快要死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小说:你快要死了 小说:现代言情 作者:杜可欲 角色:祁梓韫吕二 简介:因为能感受到人之将死,裴未昭嫁给了一个老男人,并如愿以偿在一周后收获了一大笔遗产,这成了她混迹上流社会的资本。葬礼上,她见到了传闻中家底丰厚的浪荡子祁梓韫。他身上的死气太重,几乎立刻就吸引了她的兴趣。和英年早逝的贵公子的旷世绝恋...未免太有吸引力了。裴未昭一次又一次的有意勾引,折了夫人又赔了兵。...几年了,他怎么还不死? ...

凡有庙宇,必定是至阴之地。藏污纳垢,不在话下。而庙中的香火,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招鬼引魂的什物。

裴未昭过一时口头之瘾,倒是替他把些许个事情都做好了。

不过这忙帮的是真是假可就说不定了。

祁梓韫眼眸低垂,看了她一会儿,忽而一笑:“夫人当真学识匪浅,连这么偏门的知识都懂。”

裴未昭倒是毫不避讳地迎面道:“不是我懂。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个阴阳先生,还不都是要吃饭的?”

祁梓韫又道:“如此一说,钱这东西自然还是越多越好。”

裴未昭又笑了:“这话可不该祁大公子说出口。”

祁梓韫懒得同她周旋,三步两步上了楼。

吕大公子的房间里的烟雾已经散尽了,只剩下开窗通风悄悄溜进来的水汽和香气混合。二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杂糅成一团团肉眼不可寻,但却异常诡谲的馨香。

裴未昭此举,未免也太好心了点。

祁梓韫在门口停留住,并未踏进一步。

自己今天半真半假同她说的那些话,她到底信了多少还未可知。她是真懂,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这香气若真是城隍庙的香火,那自然是最好。可究竟是不是,而他到底还同吕意候的魂魄有没有缘分相见,毕竟是一场赌博。

裴未昭要他拿命来赌。

一会儿功夫,裴未昭已然紧随其后,晃悠到他身后来了。

女人双目含笑,宛若鬼魅,幽幽道:“祁公子,你可还满意?”

祁梓韫淡淡道:“倘若我今晚住进去,当真就能与吕大公子相见吗?”

他一语双关。

裴未昭歪了歪头,故作思忖道:“说不准。毕竟...我全然当大公子说的话是真的,倘若大公子有意捉弄我,那当然是不可能。”

祁梓韫垂眸兀自道:“庙中供奉的香火...确实是个好东西。”

裴未昭便问:“那是真的吗?听说庙宇中供奉神佛,自然也正是那些东西的栖身之处。倘若祁大公子当真不凡,能见到那东西,那么...”

祁梓韫倏忽抬头瞥了她一眼:“夫人可有听说,儿童的眼睛与我们不同。有些孩子虽然成人之后未必还能看到至阴之物,但年幼时候却能见到。”

二人沉默了片刻,裴未昭忽而懂了他的意思:“那你第一次去寺庙是什么时候?”

祁梓韫笑了一下:“九岁。”

九岁。

还是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新鲜的年龄。

那庙里烟雾缭绕,各路神佛齐聚一堂。念经声宛若游龙,四处撞壁四处游荡。

然而在那香火汩汩冒烟的端头,却像有灵一般,来回扭动着。

小小的祁家公子瞪大了好奇的双眼,却忽然在烟雾里幻化出一张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女人脸,那脸直冲门面,惹的小公子后退着踉跄了几步。

不过短短几步路,却蓦然变了天色。

那太阳如同熔炉,发的是青紫的光,而周遭空旷的殿堂,却在刹那变得人满为患起来。

小公子再也忍不住,终于嚎啕大哭。

算命先生急急忙忙赶到祁家,掐指叨咕半晌,大惊失色:这孩子不一般!

傻子都知道不一般。

人家小孩是撞鬼,他是生生撞到了鬼市里去,恨不得直冲阎罗王大殿了。

裴未昭看了他一会,忽然确认了他说的都是真的。九岁见鬼,而他还不到三十,就要这么死去了。

想必,他的早死应当是命中注定的。

思绪到这里,她略感动容,道:“你知道吗?听说,八字轻的人都是因果重的。”

祁梓韫:“这说明什么?”

裴未昭:“说明你同这个世界的缘分,远比旁人要重一些。”

祁梓韫笑笑,似乎并不把这个世界当成回事,继而道:“那多谢夫人替我熏了这间屋子,这味道熏得我脑袋疼,今晚能不能换个住处?”

裴未昭一挑眉:“那您想住哪儿?所有客房都已经替您拾掇出来了,任您选择。”

祁梓韫:“那就离您最近那一间吧。”

祁梓韫虽然这么说,裴未昭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祁家大公子,锦衣玉食长大,原本真该像旁人传的那样,活成一个逍遥自在、恣意妄为的纨绔,而他看起来确实也是随心所欲了,却半点不松懈,其实对谁都满是防备。

第二天,等裴未昭起来,行迹不明的人变成了祁梓韫。

裴未昭刚落座,随口道:“今天...”

立马有个女佣上前来,贴心地道:“今天祁公子说要回家一趟,怕是有什么急事。”

裴未昭:???

谁问这个了???

...这场景还挺熟悉的。

她把原本想问的“今天有什么安排”给咽了下去,顺势道:“是家里来信找的,还是自己走的?”

女佣道:“是看了封信才走的。”

噢哟,祁大公子怕是要挨一顿说教了。

家里的信都给寄到这来了。

裴未昭挑了下眉毛,接着就改了主意:“不如今儿就去问一问,李太太、王太太还有陈太太她们都有空闲没有?”

祁梓韫这日还真就大早上去挨骂了。

想想也是离谱,他不过是两天没回家,再加上在堂会的时候在裴未昭身边坐了一会儿,这话就传到了祁父的耳朵里。

祁父听了祁太太传过诸位太太的二手闲话,气得怒发冲冠,轮着拐杖破口大骂:“你这个混小子,二十五六了不成家就算了,连个正经女朋友也不处,成天跟着个寡妇厮混,成何体统!”

...本来没什么,让祁父这么一说,连祁梓韫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这话确实听着很“非礼勿视”。

喷过了这一通,祁母自然是巴巴的跑来做和事佬,给他细数——他的前女友哪个又回上海啦、各路千金哪个又留洋回来啦...而后又降低了一万个标准,开始给他念叨长得漂亮的女明星。

可见是多么迫切的希望把祁梓韫从“跟寡妇厮混”这条路上拽回来。

其实,于祁梓韫来说,他的家庭确实给了他莫大的庇佑。在他年少的时光里,周遭鬼怪横行,也只有母亲的怀里是唯一的去处。

不过幸好,他这一生,似乎需要操心的并不多,只需要潜心等待死亡,又或者等待因果降临而已。这一世等不到,下一世接着等。

想必,这也就是裴未昭说的同世界的联系了。

周而复始,不生不息。

这天,祁梓韫回来又是深夜了。

才进门时候没注意,此夜吕家欢声笑语,异常热闹。

等他走进大厅,他才留意到凭空多出的一个四方麻将桌旁凑了四个女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裴未昭此举与他有什么干系。

祁梓韫虽然懵逼,但到底还是没更改路线,就这么一直走到几个女人近前来,方才有人看见他。

坐在裴未昭对面的王太太刚吃了一颗牌,喜气洋洋地咧着嘴,抬起了头。就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动作便定格下来。

旋即,另外两个妇女也抬起了头,这俩他倒是不太熟悉,但王太太可跟他妈熟得很,两个人没少凑一桌牌局。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虽然说,王太太一局牌到底是和祁太太凑的,还是和吕太太凑的,这于她而言相差无几。

但祁梓韫到底是她在祁太太家见的,还是在吕太太家见的,这可差的太多了。

毕竟,人家吕太太倘若没结婚,那还是大黄花姑娘一个的年纪。

祁梓韫路过路过他们的时候,礼貌地点了个头,顺便同王太太招呼了一声,旋即头也不回地便上了楼。

身后几个妇女登时自以为小心翼翼地叽叽喳喳起来,一个操着一口上海话问:“阿拉同祁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哦?...你也太快了一点,传出去不好的伐。”

就听见裴未昭大言不惭地大方道:“一个小辈,我能同他有什么?祁副厅长来我这里住两天,这案子要查明白。”

叽叽咕咕一阵,又有人问:“那件事情还没有着落,你成日住这里也不怕的喔?”

裴未昭手上没停下动作,噼里啪啦地打着,嘴上清脆地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哝晓得,亲近的人成了魂魄,是会保护你的。我儿子对我可好了,他呀,把他旗下的大公司都给我了...啊?他亲妈?想必也是要给些东西的...大抵不过几套房子罢?”

听她这大言不惭的架势,祁梓韫反应了一会才明白,所谓“我儿子”,便是吕意候了。

...不知道吕意候泉下有知有何感想?

思绪到此,他推开了吕意候的卧室门,灯是关着的,昨夜的熏香似乎还留下了点味道。

他关上门,开了窗,从一路提着的袋子里又掏出一撮新的香灰。

自打不到十岁去过一趟寺庙,这还是祁梓韫为数不多去求香的时候。

虽然以他的体质,如今已经不会再轻易就闯入地下至阴之地,但凡来到这种地方,却仍旧头昏脑涨的。

他昨夜不睡在这里,倒也并不是因为香味太呛。

毕竟,他可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裴未昭,一定要自己亲自熏过了这一遭才作数。

火舌舔舐着那段,就像一盏荧荧灯火,为他指向一条康庄大道,亦或者是穷途末路。

这香气太过,楼下的嬉笑怒骂便像催命咒,仿若将他团团围住、步步逼近,祁梓韫登时头晕目眩,两眼昏花起来。

窗外夜色稠密,唯有他自己映在窗上的晦暗的面孔。

祁梓韫盯着那处,牟然见看到了立在他身后侧的另一张脸。

楼下麻将声噼噼啪啪不绝于耳,这时候,正转向了另一个引人入胜的话题。

裴未昭正装模作样地嗔道:“李太太,您家那个大女儿啊,是当真惹我恼怒。堂会那日,可是指着我的脊梁骨在背地里骂我心狠,好好教教。”

李太太立马也骂:“我哪儿有资格骂她呢?她那早死的娘带出来的,可别跟我扯上关系。不过,这小妮子是没什么涵养,不像人家陈家的千金,我见了那是一个喜欢。”

怪不得裴未昭跟一帮妇女们混的来,她这舌灿生花,生的是金花,骂都骂的恰到好处。

熏过了香,祁梓韫的脑袋还有点昏沉,拿着一堆烧过了的香杆子就凑了过去,道:“找了半天,不知道这东西应该扔到哪儿去。”

王太太盯着他手里一撮干瘪的东西看了半天,说:“哟,这东西还冒着烟呢?是什么东西?”

祁梓韫很坦然:“城隍庙求来的香火。”

听了这句,裴未昭来不及回答他上句,道:“香火?”

她这话本意是问他,到底为何又熏了一遍,然而祁梓韫故作听不懂,笑了一下道:“听说寺庙里求来的香火有招魂之效,我拿来试试。”

几位太太都瑟缩了一下,摸牌的手也不自觉停了下来,陈太太勉强笑道:“现在可不时兴这个说法,都是讲科学...”

祁梓韫和善异常地道:“我在国外的时候,我的老师也这么教的我,但您猜我方才看见了什么?”

三个太太不觉全抬起眼帘望向他。

祁梓韫低声补充道:“一张脸。一张不属于我的面孔。就站在我的身后。”

太太们:“啊啊啊啊啊!!!”

裴未昭:......

结果自不必多说,几位太太吓得花容失色,屁滚尿流,就此告别走了。

剩下的裴未昭和祁梓韫面面相觑。

祁梓韫毫不客气地落座在她旁边,单手支着麻将桌,心情大好。他略向她倾了倾,道:“三太太,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人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裴未昭耸了耸肩道:“反正你家里也早就知道了,那何不让我用一用呢?”

祁梓韫看了她一会,了然道:“哦,夫人最近口碑不太好,又接手了这么个大公司。倘若让人知道您的靠山是祁家,确实您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裴未昭点了点头,话锋牟然一转:“那么你呢?自己熏过了屋子,觉得比别人熏睡着更踏实?”

祁梓韫笑了笑,也没否认,就此准备上楼睡觉了。

“等会。”裴未昭有些亟亟地叫了一声,道:“如果你方才说的是真的,那我建议你今晚还是不要睡在那里。”

祁梓韫:“怎么?”

裴未昭道:“你如今魂魄不稳,容易走火入魔。这一睡,恐怕就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