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梓韫 吕二《你快要死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小说:你快要死了 小说:现代言情 作者:杜可欲 角色:祁梓韫吕二 简介:因为能感受到人之将死,裴未昭嫁给了一个老男人,并如愿以偿在一周后收获了一大笔遗产,这成了她混迹上流社会的资本。葬礼上,她见到了传闻中家底丰厚的浪荡子祁梓韫。他身上的死气太重,几乎立刻就吸引了她的兴趣。和英年早逝的贵公子的旷世绝恋...未免太有吸引力了。裴未昭一次又一次的有意勾引,折了夫人又赔了兵。...几年了,他怎么还不死? ...

深更半夜,二话不说就搬着东西要住到人家里头去。这事儿还真不是一句“叨扰”就能说得过去的。

祁梓韫自知得罪,自得之余端着点小心。

就见一门之隔那处的女人只穿了件睡裙,披散着一头长发。而那裙子柔软有度,发丝也半乱不乱的恰到好处,和她被刮烂了的裙子一样,说是精心设计也不为过。

她先是有点疑惑地偏了偏头,看了他一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挥手就让人开门。

祁梓韫倒没想到这门可以开的这么容易,只听对面人半带着笑意道:“祁先生可要想好,我丈夫才刚去没多久呢。”

她说这话,却半点不带狎昵的味道,似乎只是单纯的玩笑话。

虽然这态度出乎意料,不过倒还正合他意。祁梓韫当即别无二话,就这么进了吕家的门。

众所周知祁梓韫并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可大多数时候他都还活的规规矩矩,并不是一个惯常逾矩的人。不过经历此事裴未昭算是看明白了,这人骨子里有点疯的潜质。

果不其然,就在裴未昭招徕人准备给他收拾一间客房的时候,祁梓韫似乎早就打算好了:“不必麻烦。既然大公子刚去,想必他的房间一应俱全,我可以暂时就住在那间。”

此话一出,吕家上下的仆人全都被他震了一震,觉得这人或多或少有点什么病。

且不说住在死者的房间对故去的人尊重与否,又或者害不害怕...吕意候到底为什么死还未可知,这人就不怕一个好歹的自己也死了?

而裴未昭却只好奇地扫了他两眼,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道:“那倒也好,只要祁先生觉得妥当,就按照您说的来。”

言毕,她顺手点了一个女佣:“送先生上去。”

小女佣今年才刚成年,在吕家已经呆了两年,一早就知道他们吕三太太不是常人,现在才下了定论——原来确实不是常人,简直是神经病。

这回,大家倒也不用怀疑这位祁先生是他们太太的姘头了,他俩明显更像病友。

小女佣内心戏简直能拿下一个金马奖,倒也不得不挪动着双腿,颤巍巍地令人上楼。

这个祁先生到了门口,熟稔地撕下封条,迈进了屋子,小女佣倒是仍旧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祁梓韫怕不怕,她倒是不知道,也不太关心,但她确实是怕的一批。

吕大公子死的很干净,没有流血。因此,除了门口的封条,好像整个屋子跟之前没什么不同。

其实相比起女主人裴未昭,吕大公子明显在佣人堆里人缘更好。他非但为人和气,还出手大方,偶尔还会跟佣人们说上两句闲话。

想到此,除了怕,小女佣更多的是惋惜。想着想着,眼泪就蓄满了眼眶。

祁梓韫把带来的几件生活用品归位,这才抬眼留意到了踯躅在门口的小女佣。

他颇为罕见地和善笑了笑,道:“真是抱歉,你大概挺害怕的吧?先回去睡觉吧,我这边也没什么需要的了。”

小女佣犹疑了一会,怯生生的摇了摇头。

祁梓韫面色平缓,声音也不带太多情绪,却有意柔和下来:“那太好了。正巧,我有点问题想问问你——吕先生生前和三夫人的关系可还好?”

小女佣点了点头以作回答。

祁梓韫:“好到什么程度?三夫人倒是不像伤心的样子。”

他话里有点质疑的意思,小女佣霎时手忙脚乱起来,急道:“好到——肌肤之亲...”

听这话,祁梓韫一挑眉,似乎颇为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女佣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脚了:“他们都这么说。”

祁梓韫:“他们?”

女佣:“吕家的佣人们,连管家也说。况且,大公子确实是对三夫人不同的。”

祁梓韫:“你第一次见三夫人,是什么时候?”

小女佣思忖片刻:“一两个月...之前。”

闻此,祁梓韫笑了笑,觉得自己朝下人们打听吕意候的绯闻还不如自己去翻报纸,毕竟这些男女之事从来都是他们聊以自慰的好帮手。

祁梓韫站在一边等着女佣给自己拾掇好被褥,又问道:“你还记得吕公子上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是什么时候吗?”

小女佣眨了眨眼睛,似乎很疑惑:“公子一向是不带女人回家的。但是...”

她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却发觉祁梓韫的目光已然不在她这里,而是越过她,平静地落在了她身后。

只听女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这房间...祁先生还满意吗?”

小女佣的心方才平静下来一点,闻此又是一哆嗦。

她想到了她原本要说出来的话。

裴未昭好像没留意她的一点小动作,挥挥手把人遣退了,才道:“祁先生想知道的何不来问我呢?”

祁梓韫顺手又点了支烟,道:“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我见她太怕了,随便聊聊。”

裴未昭抓过书柜上的烟灰缸,颇为体贴地撂在小方桌上,又满不在乎地落座在他对面。

她穿着的睡衣,说不上暴露,但到底不太得体,更何况是在死过她亲眷的卧室里。她这么做着,又伸手朝祁梓韫要了一支烟。

在一天之前,她还是那个会楚楚可怜地讨男人怜悯的小女人。

是的。祁梓韫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加确定,她同他一样,都是唯唯诺诺地强迫着自己去规矩的人。一旦到了可以松懈的环境,就忍不住原形毕露。

而他偏偏觉得,看到这样的她让他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意。

裴未昭深吸下一口烟,抬起眼眸向他,道:“她方才想说,唯一一个被吕意候带回家的女人,便是我。”

祁梓韫诚恳道:“你同吕意候的关系确实惹人注目。”

裴未昭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众说纷纭,你能听到的不过是人们最喜欢的那种。”

他们沉默着相对吸了一阵子的烟,裴未昭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哈欠,按灭了烟头。

她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吕意候的男女关系,但我可以百分百确定的告诉你,吕意候在这件事上的分寸就和你一样。”

祁梓韫也紧随其后按灭烟头,抬眼扫了她一眼。

其实祁梓韫并不太在意自己身边的太多人事,大多数时候,他不知不觉地就会采取忽略的态度。正像此时,除非有人真正引起了他的注意,否则,可能相识了很久他也不会在心里给予旁人一个正确的定义。

而裴未昭呢?

不清楚。

但看起来,她似乎总是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别人的很多事情。

起身道别之前,裴未昭懒得说些什么客套话,只是警告了一句:“如果你坚持住在这里,晚上想必不会太平。”

她这话,原本意思是说祁梓韫将死,身上阴气本来就重。而人死后七天之内,魂灵都会一直盘踞在死亡的地方不会离开。

而祁梓韫要住在这里,本来就是这个目的。

他实在想跟故去的吕意候见上一面。

然而,祁梓韫千盘算万盘算,也还是对自己的招鬼体质有点太自信了。

他在单人小沙发上坐了大半个晚上,也还是没见到一点鬼的影子。到了天色蒙蒙开始发光的时候,他一个没留神,歪头就睡了过去。

而后他做了一个梦。

打一开头,祁梓韫就知道自己是在梦中的。因为他几乎从小到大都不会做什么梦。

然而这一次,他却梦见了血光冲天,梦里寒冷刺骨,大雪纷飞。他知道自己是死的,因为能够敏锐的感觉到血和肉冻结成冰。

紧接着,他觉得死了的自己两眼一翻,眼前正要黑过去,那一片黑暗却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

就那一瞬间,缝隙里挤进一张扭曲变形的脸,连形状都是虚拢拢的,仿佛正朝他冲过来,无声地呐喊、痛哭。

祁梓韫一挣,就轻而易举地从梦里脱离了。

彼时,天色已经放亮,太阳倒是还没来得及露脸。

昨夜几支烟的烟蒂撒了一地,连烟灰缸都委委屈屈地躺倒在地毯上。

怪不得他挣脱的那么容易,原来是把烟灰缸碰倒了。

祁梓韫惊魂未定,先回想起那张扭曲的脸——那正是吕意候死前歪曲的面孔。

和安稳的睡着不同,人能入梦,多半是说明魂魄在那一刻是不稳的,神志也没有往日安定。

他在此事上尚且还没能琢磨出个什么头绪,却听那门笃笃笃地被敲响了。

在这一前一后的紧要关头,又是临近日出的时刻。

昨天的这个时候,吕意候就在这间屋子死去...那么今天呢?

祁梓韫蹙了一下眉头,那边的敲门声紧赶着,像琐碎的喃喃细语一般,又响了起来,简直像极了催命咒。

男人几乎没有犹豫,旋即起身,两步上前就开了门。

门外等着的倒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有一个裴未昭。

女主人的眉头微蹙,说不上是着急或者担忧...祁梓韫总觉得,比起那些,她更像是来查验结果如何的。

因为裴未昭虽然还是一身睡衣过来,但发丝却没见乱,想必步履也并不慌乱,不然祁梓韫不至于如此突然才听到敲门声。

裴未昭抬眼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平静道:“你看见什么了?”

祁梓韫淡漠的眼眸盯了她一会,避重就轻道:“沙发上睡着了,做了个梦。”

但裴未昭远比他想象的敏锐——“梦见了...什么?”

这话不太对。

听起来好像...裴未昭是一早就知道这个梦不寻常。

然而下一秒,一切又仿佛只是祁梓韫的错觉。

裴未昭似乎在一瞬间就变了脸,关心道:“烟灰缸都碰掉了,想必是个噩梦。是我招待不周了。”

又来了。

祁梓韫不自觉蹙起了眉毛。

裴未昭那种疏离又得体的关照,又来了。

祁梓韫揉了揉眉头,有些疲惫道:“夫人客气了,是我自己要睡在这里的,还劳您跑了一趟。”

说到跑,祁梓韫无意之间扫了一眼裴未昭的脚。

这么一看,他有点愣住了——因为裴未昭是光着脚过来的。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到底是真的着急没有穿鞋还是别的,一切又都说不出个道理了。

觉察到他的目光,裴未昭似乎有点羞耻似的往后挪了挪,柔柔地笑道:“既然您没事,我这就叫他们准备早点了。”

说完,似乎生怕祁梓韫难办,又快步走了回去。

祁梓韫看了一会她柔荏的背影,脚底很嫩,一路走过来踏的有些发红。

他当即收住视线,又退回了屋里,开了窗。

清晨的空气还很冷,连潮气和露水都摸索着躲进屋来寻找一点温暖。祁梓韫探出头去,发现吕家的花园里栽满了槐树。

又是槐树又是菩提木的...

祁梓韫没留意,那眉头却不自觉的拧紧了。

吕三太太招呼吃早点的时候才不过六点钟,下人们忙活了半晌,紧赶着慢赶着做好了一顿早餐,却等了半天才见人下来。

祁梓韫下楼的时候,穿的笔挺绅士,看着一桌子中西合璧的盛馔,似乎才想起来问:“三太太呢?”

管家立刻上前两步给他解答:“说是约了早茶,就不和祁先生一起了。”

别的不说,这女的倒是真我行我素。

前天家里人才死,这就出去玩儿去了。

祁梓韫没滋没味地吃了一顿一个人的早餐,觉得他应该回家拿点补给,毕竟,看起来他的确是要在这多住几天了。

没想到他才开口道:“中午...”

那边立刻上来一个佣人:“噢,中午太太说陈家张罗了一场堂会,就不回来吃了。”

祁梓韫:???

谁问这个了???

不过,不说他差点忘了,陈家还张罗了一场堂会。

所谓堂会,就是富贵人家找几个正红的热火朝天的戏子,把大家全都招呼到一起去,吃吃饭听听戏。

裴未昭原本对堂会就没有什么格外的偏爱,但她异常偏爱这种能招摇过市的场合,所以但凡有点什么热闹,就总爱凑上一凑。

往日里,她是死了丈夫的漂亮寡妇,一举一动都有人捧着,身后时刻有男人跟着,别提多光鲜了。

然而今日里,她即便再美丽动人,男人再为她倾倒,也还是不同了。

比她老几十岁的丈夫死了,她理应光鲜,因为那时候她是受害者。

而众所周知与她感情匪浅的吕家大公子死了,她面不改色。

这叫什么?这心得是饱经多少风霜的石头做的啊。

祁梓韫到场的时候,几个女人正凑一堆指戳。

她今天穿了一身格子裙,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她又变成了一个女人。

祁梓韫径直错过了几撮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女人,径直就走了过去。

这一桌零散坐下了四五个人,独独有她一个是女人,而旁的男人,又都不敢临着她坐。

彼方,裴未昭正忙着跟同桌一个三十出头的银行家眉来眼去,身侧猛地靠过来一个人,她反应不及,先是吓了一跳。

随即,她抬起有些惊诧的目光,再度对上了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这人眼中惯常平淡,看久了会让自惭形秽的人误以为是鄙薄。

裴未昭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虚:“祁...”

还没“祁”出来什么,人家却仿佛已经很烦躁似的,潦草的点了一下头,随即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就这么这,堵死了一切寒暄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