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炮灰女配天师进阶指南 小说:古言脑洞 作者:死火山 角色:红姐 简介:炮灰女配于玄机误入古宅佛堂穿越到古代拜堂成亲现场,好不容易摆脱鬼相公又惹上硕鼠当铺掌柜…她女扮男装误入道士收妖修罗场,抱上金大腿却稀里糊涂摊上为师父送骨还宗的烂摊子。为自保她成了菜鸟道士,在书虫小豆的帮助下经历空心鬼、长明乡、镜中界…又遇到楚宫女作乱、绢人复活、猫将军步步紧逼,身世疑团扑朔迷离…六界大乱妖鬼横行的乱世,如何...
于玄机睁开眼时入目一片暗红,质地柔软的缎面蹭在脸颊上,她抬手动作,却发现身体僵硬,似有千钧重。
艰难地转动头颈,头上不知是什么饰品,奇重无比,脖子生锈了一般发出咔啦声,她眼球滴溜溜转动。
可以看到的有限范围内,大红色的圆领暗纹对襟袖衫上金线绣着精致的龙凤呈祥纹路,一掌宽的繁复霞帔垂在胸前,红色的裙裾,红色的绣鞋,露出来的半个鞋面上嵌着偌大一粒东珠。
“是剧组拍戏恶搞?!”她长长指甲用力抠挖着掌心。侧耳去听外面的动静,却听不真切。
突然,身处空间猛烈晃动,她动弹不得失控地往前栽去,却被一只厚实的大手推回去,耳侧突然打了个寒噤——有风!是窗户!
“小姐,都上了花轿啦,您就安心出嫁吧!大官人在府上等着您呢!”一阵浓郁的廉价香味扑鼻而来,中年仆妇一脸堆笑,低声在于玄机耳畔叮嘱。
“吉时已到!起轿!”喜庆的敲锣打鼓声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有孩子咯咯笑着追在轿子后面,十全夫人大方撒下花生果脯和糖馃子,好事的路人发出起哄的欢呼声。
这台词如此耳熟,但这场景里的声音、味道、甚至是风声和温度都不是哪个剧组舍得下功夫打造的实景。
于玄机知晓,饶是再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她此刻已经身处异界。
掌心被抠出点点血痕。
她用力咬住舌尖,大脑勉强清明片刻。被下药了,她想。
不管是身穿还是重生,此刻的环境对她都极为不利。被下药的新娘和语焉不详的中年妇人,看似叮咛实则警告的耳语,处处都显露出不同寻常。
是逼婚?新郎是什么人?是可以做新娘爷爷的老古董还是土财主?亦或是新娘和情郎被棒打鸳鸯后强嫁给陌生人?
而她又会是什么身份,这身打扮和目前听到的动静说明新娘的家世也不会差。
花轿轻微晃动,让人头昏脑胀,硕大的凤冠压得她头皮阵痛。
束手无策,眼下只能静观其变,总有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吧,于玄机艰难地调动干涸的思维琢磨。
长长的迎亲队伍在大道上前进,红色大灯笼开道,所到之处老百姓人人欢欣地奉上几句吉祥话换得几粒碎银子。
于玄机在轿子里昏昏欲睡,她用力撑着眼皮,掌心一片模糊,于是只好虐自己的大腿。上好的团凤暗纹锦缎被她蹂|躏的一片褶皱,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她才终于从长长大袖里钻出手。
满身精致的锦缎像不透风的蚕茧把她困住,陌生的恐惧令人窒息。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浅浅一道抓痕——是那只猫!这分明就是她自己的身体!
一切迷雾重重如一团乱麻,她却毫无破局头绪。
“卸轿!喜婆迎轿!”
花轿终于停下。轿帘被人掀起,她呼吸急促,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周围喧闹的人声像从水底传来听不真切。
“小姐,老身冒犯了。”还未来得及辨别话音方向。她被人强硬地拉出花轿,木偶般被粗暴地架上谁的背部,硬邦邦的后背硌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花堂结彩批锦绣,欢天喜地笙歌奏!今日喜堂之上,才子佳人,天作之合!首辅大人府上新科状元林竹逍公子聘陈家千金陈雅兰为妻,新郎新娘喜结连理,两府结成秦晋之仪!喜神驾到,新人就位!”
于玄机被身边妇人引到新郎身边。她不安地揉搓大袖内里,手心一层粘腻的薄汗,盖头下眼睫蝴蝶振翅般颤动。
“别怕。”温柔的低语从身侧传来,这声音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喧闹嘈杂的空气中,没留下一点痕迹。
她疑心是自己心中所想恍然间被不小心说出口,于是紧紧抿着嘴唇,上了艳红唇脂的朱唇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此刻花瓣闭合,边沿透出几分惨淡。
“执事莅位,礼宾候场!一遍锣声,祈求吉祥永保平安!”
铜锣的嚓嚓声震得人心绪不宁。没人知道,这喜庆热闹的婚礼中,新娘忍不住发抖。
于玄机没想到自己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此刻却在和一个千年前的古人拜堂成亲。
“二遍鼓响,天地造化赐福新人!”
“三遍锣鼓吉时到,张灯结彩福星高照!”
“十全夫人到!为新人奉绣球——一条红丝绸,两人牵绣球,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
于玄机紧紧握住丝滑的绸带,一滴冷汗滑落,没入鬓发。
她察觉到红绸那头的男人轻轻拽了绸缎两下。她长舒一口气,鬼她都不怕,几个古代人,她于玄机还招架不了吗。
古代的繁文缛节磨得她沉重的大脑快不堪重负。
“一拜天地谢因缘,跪!”
——她怎么跪!腿像生了根在原地一动不动。大厅里窸窸窣窣的私语声让她焦躁不安……
“我们家小姐今日上轿之时不小心崴了脚,老身我帮小姐一把,刚好蹭蹭喜气!诸位大人莫怪,莫怪!”那仆妇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看得人心生愉快。
于是宾客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又回到先前热烈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笑容,眼睛一瞬不眨盯着两位新人,嘴角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到最大限度,夸张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机械地哈哈大笑,僵硬地同步鼓掌。
桌上饭菜已经没有一丝热气,也没有人动一筷子。
不知哪桌打翻了酒壶,清亮香醇的酒液滴滴答答浸湿了一位美妇的前襟,她却浑然不觉,视线没有焦点地望着喜堂中心。
“二拜高堂养育恩!”
于玄机再次被按倒。被满头珠翠折磨了许久的脖子深深埋下去。
面前高堂上不见四位高堂尊位。只有一块破损不堪,被火燎过看不清纹样的牌位。
牌位前香炉里的三根香燃了大半,青烟无风自动,火星忽明忽暗。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新郎新娘面对面,夫妻对拜花堂前!”
于玄机被摁着走完了大半流程,此刻无论如何都不愿低头。
夫妻对拜?如若真的拜下去,不管顶着哪位千金小姐的名号,礼成以后她可就莫名其妙嫁做人妇啊!
脑海中有什么声音仿佛有个声音一直提醒她不能低头不能低头。
衣襟下那枚熟悉的墨玉滚烫的温度似乎要把她灼伤。
“啪嗒”一截竹枝落到她脚下。
?这地方怎么会有竹枝,她疑惑地低下头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礼——成——新娘入洞房!”
一身赭红色圆领皂袍的少年,头戴玄色方帽,苍白的脸飞出两抹绯色,他腼腆地微笑,漆黑的眼瞳除了眼前佳人什么都放不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害羞的娘子。
高亢嘹亮的喜乐再次奏响,宾客席上像是又被按下了播放键,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于玄机的手腕被人小心翼翼地捏住。透过袖笼,冰凉如玉的指节扣住她纤细的手腕,那人好似不小心地轻轻摩挲了两下她腕骨的小窝。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偷偷把手往回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坚定地不容她撤退。
她听到一声闷笑。
那人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面如冠玉的新郎像一杆翠竹般定定地站在原地看她被喜婆带去内院。
转过头,脸上的温柔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褪去,面无表情地走向宾客们。
而此时那些高谈阔论的座上宾微不可查地有些僵硬,嘴巴依然快活地咧着,笑着,眉眼却耷拉着,泫然欲泣。
于玄机被簇拥着带到婚房。听见掩门的声音后她卸了一身气力。
身体渐渐恢复知觉。“有人吗?”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半晌无人应答,她这才放下心来。一把掀起盖头,笨拙地取下头顶凤冠。
金银掐丝、嵌满珠宝彩饰的华丽点翠凤冠在摇曳的烛光下美得炫目,不知经过多少能工巧匠的精心打磨,眼下却被主人毫不怜惜地扔在铺了好几层大红色锦被的拔步床上。
“嘶”于玄机吃痛地揉揉发顶 ——方才不小心扯断了几根头发。
她站起身就着暖黄色烛光观察四周。
大红色云香纱罗帐悬挂在刻着石榴纹样的矮床上,帐上遍绣撒珠银线并蒂莲,四个床檐挂着香袋,风起香动,飘散出馥郁的芬芳。身下不太平整,她掀开被子,一时失语——被子下面撒满了花生莲子和细碎的金子。
床上设着朱玉抱香枕,层层软被不好着力,她伸出手够开床头精致的木制暗格,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册子和一盒香味扑鼻的药膏,好奇地打开册子,她翻了个白眼合上,耳垂掩盖不住地发烫,手忙脚乱的把那小黄书塞到被子里,这药膏她也了然作何用处了,于是烫手一般甩开。
有钱不捡王八蛋。她咬牙切齿,没出息地往袖子里塞满了金子。
安静的房间隐约听得到前厅的喧闹声。灯芯哔啵作响,她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一件能用来防身的利器。
只好挑了盏灯吹熄烛火,拆拆卸卸,一根尖锐的铜锥,被她细细包好藏在袖中。
新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推开珊瑚长窗借着月色往下一看 ,冰凉水汽激得她打了个寒噤,是个大湖,不知湖水深浅,她不敢冒险。
她转头另寻他法,乌发下白生生的耳朵玉兰花似的紧紧贴在大门门缝处。寂静的夜晚只有鸣虫发出叫声,她推开一小条缝儿,确认无人后往外逃。
夜色下空旷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晚风抚弄花枝,在青砖墙上打出雅致光影,偌大一个大宅,丫鬟、侍卫、小厮统统都不见踪影。
于玄机无头苍蝇似的深一脚浅一脚找寻出路。冷不丁撞上一口大水缸,吓得三魂七魄飞走了一半。
腰侧疼痛不已,她却突然冷静下来。这院子,她竟然感到有些熟悉,好像曾一步一步丈量过一般。
三节白玉台阶下的石子路,回字形走廊上的大红色灯笼。
这不就是剧组租的大宅!!
像突然拨开迷雾一般,于玄机感觉触到了这片迷雾的中心。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果然是不经意间冲撞了宅子的主人!
站在漆黑的院落中间,大脑飞快运转,竹林!竹林最靠近院墙!
她依循着记忆跑过长廊,拐过立柱,朱红色裙摆在风中如火焰般盛开,冷冽的夜风呼啸着扑面而来,耳畔风声猎猎作响,高高盘起的发髻渐渐松散,乌云般的发丝软软垂落在眼睫前,金玉发簪、长长金步摇、金丝勾勒的红色绒花散落一地,软底绣鞋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不堪其用,脚底麻痛。
她像只雀鸟在笼中挣扎,散乱了一身柔软华丽的羽毛,细长鸟喙血迹斑斑。
“嘶”脚下被什么东西扎穿,她低头去看,是一只耳铛,金丝构成喜鹊衔枝模样,血迹染红梅花枝头。她摘下右耳仅剩的另一枚耳铛,一模一样。
她抬起头,身侧的假山石、垂枝海棠她分明才刚经过,她竟一直在原地打转!园里的花树枝叶扶疏,风动花落,雪白花瓣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如一场大雪要无情埋葬她这误入蛛网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