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炮灰女配天师进阶指南 小说:古言脑洞 作者:死火山 角色:红姐 简介:炮灰女配于玄机误入古宅佛堂穿越到古代拜堂成亲现场,好不容易摆脱鬼相公又惹上硕鼠当铺掌柜…她女扮男装误入道士收妖修罗场,抱上金大腿却稀里糊涂摊上为师父送骨还宗的烂摊子。为自保她成了菜鸟道士,在书虫小豆的帮助下经历空心鬼、长明乡、镜中界…又遇到楚宫女作乱、绢人复活、猫将军步步紧逼,身世疑团扑朔迷离…六界大乱妖鬼横行的乱世,如何...
于玄机闭上眼睛深呼吸,冷静!冷静……天无绝人之路!
她细细思索,所谓鬼打墙就是人陷入鬼魂所设的迷障,五感都被蒙蔽,以为自己在前进,但其实只是原地绕圈。人会被欺骗,但死物一定不会被欺骗!
她亮晶晶的眸子在黑夜中聚了几点星光。
于玄机一把扯下绣鞋上的珠子,上好的东珠触手莹润光滑,她爬伏下身子,朝前滚动珍珠,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唯一的希望。
精致脆弱的锦绣婚服在砖石地面上剐蹭出让绣娘愤愤的断丝,被花枝草叶扯烂的裙摆像颓靡的玫瑰花哑然垂泪,于玄机脸上带着期冀的惶然微笑,朱唇微张,不敢用力呼吸。
动了!拇指盖大小的珍珠在一尘不染的平坦青砖上咕噜噜滚动。于玄机害怕再出现变故,就着这落魄不堪的姿势往前爬,一尺——一寸,一丈!珠子缓慢却稳定地前进,手肘、膝盖一下一下磕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重的闷响。
于玄机太久不敢眨眼,干涩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渗出冰凉眼泪,咸湿的泪水滑过脸颊,欲落不落地挂在雪白香腮上 。她顾不上擦眼泪,心中向诸天神佛百般祈求这珠子不要停下。
头顶的月被缥缈的薄云隐去大半光亮。冷风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夜游,更深露重,草叶上剔透的露珠不堪重负地落下,落泪似的。
前院酒席过半,杯盘狼藉,酒香酝酿发酵成了酒臭,大红色布幔被泼上不知名液体,可怜地被揉做一团。席上宾客或鼾声大作,或脸色涨红的手舞足蹈,更有长髯老者,跪在地上捧着新郎官的玄色皂靴如小儿般嚎啕大哭咕哝着我错了云云。
被不耐烦地一脚踢开。
神色淡淡的红衣少年单手撑着脸,大袖滑落,露出骨节分明,泛着青白色的一只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丑态百出的“贵人”。
面前的白玉酒杯几乎没有见底过,他却从始至终眉目舒展,没有一丝醉态。好像是故意想让自己喝醉一般,一杯又一杯,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下颌洒落衣襟,晕出大片暗色印记。
于玄机困兽一般寻找着近在咫尺的出路。银白色珠子滚动间折射出炫目光彩,终于耗尽了最后一口气似的转了个轱辘,停下了。
她目眦尽裂,心中那一点火苗被吹熄,颓然地坐在地上,沉默半晌,于玄机用力锤了一下地面,扯着袖子胡乱揩去满脸泪痕,撑着一株细瘦小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她猛然环顾四周,身边景致已然不同!她走出来了!于玄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此刻无声地大笑,像个疯婆子一样。伤痕累累的手拾起那颗救命珠,她如释重负地望向逃出来的地方,身处之地离那片若非亲历完全看不出诡异之处的迷障,竟然堪堪不到十米。
于玄机转身坚定地往远处的竹林跑去,身后的一切像一场噩梦被她抛下。
夜晚的竹林一片漆黑,像躲在阴影中窥视人间的凶兽。数不清的竹子在风中晃动,竹叶哗啦啦响动,太安静了,于玄机急速的脚步声鼓点一样击打着夜幕,遮天蔽日的竹全然失去了白日的灵秀,从小径两旁伸出的枝丫恶作剧般勾住她的发,划伤她的脸。
于玄机屏住呼吸闭着眼一口气冲过竹林,看到修竹环抱着的一幢四层小楼。
和千年后那座被飘腔走调的唢呐声吵醒的迟暮古楼不同,眼前深红色的宫殿在碧色竹枝层层掩映下露出金色琉璃瓦顶,飞檐上的石雕祥瑞原来曾经如此鲜活灵动,镇宅鸱吻好像如若高声惊扰就会一跃而起,檐角铜铃下坠着赤金八卦,随风叮铃作响。
镂空雕花的木窗里透出暖黄色灯光,寒夜里让人心向往之。
明明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一心期盼的出路。于玄机此刻却近乡情更怯,迟疑着不敢往前踏上一步。
“新娘子不见了!”一声高亢的叫喊刺破黑夜,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先前不见踪影的丫鬟,家丁,仆妇此刻凭空冒出来一般叫嚷着四处奔走,宾客们如梦初醒,踢翻了凳子,打翻了酒坛,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你撞到我,我拱到你。
不真切的喧闹声穿过竹林,愈来愈近。
于玄机咬着嘴唇,下定决心大力推开那扇朱红色厚重的大门。
此刻虚幻与现实交叠颠倒,片场那个穿着臃肿羽绒服的小配角和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妇重叠。
门外远处嘈杂的声响像被浸入冰水的高温铁器,兹拉一声,归于平静。
于玄机压下对未知的恐惧,像一只惊慌的小鹿误入民居。闪烁的大眼睛把面前一切尽收眼底。
迎面正房为大厅,门上扣着一把黄铜大锁,天光从回形小楼的天井泄下,古槐沐浴着月华,生机勃勃地舒展着枝条。
院子正中间一个古朴的墨色石条围成的四方浅池,水面波澜不惊,不像什么雅致的景观,倒像个不与外界联结的死池。
四层屋檐层层收紧,最低层如寻常楼宇大小,愈往上去,檐角愈发靠近,于玄机眯着眼往上看,只觉这小楼像个憋屈的大瓮,住在这里的人,不发疯也会抑郁。
这水池其实是传统民居独有的古老布局方式,屋顶内檐的雨水从四面汇聚流入天井,寓意着水聚天心,八方来财,称作四水归堂。可惜这院子里栽种了一颗槐树,槐者,木之鬼也,方形水池犹如牢笼困鬼,一潭死水只进不出,汇聚的哪里是财气!分明是无穷无尽的鬼怨!
方才逃路上后背的汗水被冷风一吹,湿冷的绸缎贴在柔软皮肤上叫人难受,于玄机大力搓了搓手臂,生出那么一点点热量,可惜转瞬就被夜风不留情面地卷走。
院子里越来越寒凉,她朝掌心呵了口气,走向透出灯光的正厅。
沾湿了手指,她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往洞里看去,灯火通明如白昼,空荡荡的大厅里没有什么显眼的陈设,从大梁上垂下层层厚重的帷帐,实在看不真切。
于玄机俯下身体,凑近去看。
——吱呀。门开了。
她做了错事一样站定,门上的铜锁铛啷一声掉在地上。
?这锁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吗?
于玄机索性将错就错,推开虚掩着的大门。
大厅里弥散着静心凝神的檀香味,只是过犹不及,香味太浓,呛得于玄机打了好几个喷嚏。
空旷的大厅里居然传来喷嚏的回音,乍一听,像有人故意戏弄着学于玄机打喷嚏似的。
于玄机握着颈上的墨玉阴阳鱼壮胆。
“不知……此地供奉哪路大罗金仙……小女子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恕罪,恕罪……”她口中低声念念有词,越往前探路,声音像卡机的磁带似的越来越不连贯。
穿过厚重繁多的层层帷幔,于玄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会看到什么满屋奢华的金石玉器、珊瑚摆件。但金碧辉煌的大殿随着她的脚步往里走竟然越来越朴素。
甚至和方才的喜堂比起来称得上简陋——大厅左侧一张大理石大案,案上一摞线装书册,几张素白宣纸散乱无章的铺着,左上角一个竹制笔架,稀稀拉拉挂着几支毛笔,案边当地立着一个大肚瓷瓶,插着垂头丧气的几株野花。
大厅右侧一扇屏风,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幅壮阔的山水画,两岸青山夹一江碧水,水上青衫客独立舟头,袖袍翻飞。于玄机不懂画,但也能感受到作画者喷薄而出的万丈豪情,屏风右下角一枚小小的朱砂方印。
于玄机仔细辨认——子衿?这是何意?是取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吗?
她抬起头环视这与大殿格格不入的陈设,好像,什么人的居室被挪移到这儿一样。生前如此清贫的文士为什么死后会有这样奢华的供奉呢?她满腹疑问却百思不得其解。
恍然间于玄机仿佛看到曾有意气风发少年郎伏案作画,挑灯夜读,踌躇满志地负手吟诗作对,兴致盎然地把野外无名花儿插|进瓶中欣赏。
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她心生感慨,许是居室主人不幸夭亡,亲眷不忍,睹物思人,便设了佛堂,日夜点燃长明灯供奉,甚至一比一还原他的起居日常。
古人早慧,这少年在现代也许还是个高中生,思绪万千,于玄机按下心头哀思,继续往前走。
大殿尽头几百根蜡烛烛光摇曳,抬眼望去是整面墙的巨幅彩绘,画面精美至极,让于玄机瞠目结舌。
这壁画沥粉贴金,精密富丽,当中一蓝衫少年打马街前,身姿挺拔,长眉入鬓,目光炯炯,嘴角微弯,身着深色蓝罗袍,缘以青萝,胸前衣补上的仙鹤祥云纹样清晰可见,广袖被风鼓起,头戴纱帽,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挥鞭,身下高头大马头戴红花好似要冲破这墙般高扬着马蹄。
两侧酒坊茶楼上人头攒动,更有妙龄女儿大胆地抛下粉色丝帕。
好一幅鲜衣怒马的少年高中状元,衣锦还乡的盛景!
壁画下烛光拱卫着做工精细的檀木灵位,上刻:林公竹逍府君之位,阳上人……
被划掉了。
林竹逍!?于玄机大骇,这分明就是她今日成亲对象的名字!下午还分明是个偷偷捏她手腕的活人,怎么现在却是个被供奉的死人!
呼的一声,冷风灌进屋中,万千烛火霎时间颤颤巍巍的一齐抖动,大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于玄机急的四处找寻躲藏之地,一个旋身滚进香案底下。
她捂住口鼻大气都不敢出,突然发现这香案内里别有洞天——案底、四周围挡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知贴了多少黄色符隶,朱砂已经黯淡,像干涸发黑的血迹勾勒出妖异诡谲的图案,呼吸间甚至真的有淡淡血腥味,新符隶叠着旧符隶,触手厚厚一层。
于玄机为了辟邪也曾去寺庙、道观求符,红姐甚至去大昭寺旅游给她带回高僧开光的金刚结,带过的护身符,驱邪饰品不知凡几,可没有一样给人如此不详阴寒之感。
若为亡者祈福,大方祭奠即可,怎么可能暗中做出如此隐秘的动作。
大殿四周高墙远离光源,阴影中的冰冷墙壁从墙根到横梁上分明也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隶,甚至因为年代久远,烟火日日缭绕,已然发黑,与墙面融为一体。四层小楼随着来人开门的动作嘎吱作响,像蛰伏凶兽酣眠中醒来,血肉复苏,骨骼快速生长。
二楼,三楼,四楼,木窗急剧抖动,呼啦一声被风掀开,快速开合,碰撞出巨大声响,月光透过窗页,每间屋子里都是凶神恶煞,面孔狰狞的凶神塑像——神荼、郁垒、华光天王、醴都拷鬼,顶层天师钟馗。
五位治鬼神灵、数不清的邪符、聚阴的死水归堂!天罗地网布下镇压恶/鬼的大阵而门外牌匾上的:天堂享大福,地狱无苦声是何等讽刺,这阴邪恶毒非常的的凶阵镇压的不是恶贯满盈、杀人无数的歹人!而是壁画中神采飞扬的弱冠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