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流金岁月 小说:都市生活 作者:仁庆创作 简介:《流金岁月》四部曲,用具有特色的语言,跌宕起伏的故事,严谨的结构,鲜活的人物,积极向上的思想和充满浓郁的时代气息,把人生的四大阶段描写得斑斓多彩,美丽神奇,温馨浪漫。30岁的事业,40岁的命运,50岁的坦荡,60岁的步伐,作者娓娓道来,让读者不但能从书中体会到生命的伟大意义,而且更能体会到在生命的长河中,怎样把握积极向上,怎样展望未来和怎样脚踏...
第一卷 :三十岁的诱惑
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湘盛荣忙拿起电话接听,一听是外联部麻里特部长打来的。麻部长是湘盛荣的顶头上司,没有事很少给她打电话。她拿起电话,只听麻部长说道:“最近也不来我办公室坐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呀。”湘盛荣听惯了麻部长这样的问话,知道他又要安排工作了,于是问:“麻部长,你日理万机,我不忍心到办公室打搅你呀,你有事请指示。”麻部长哈哈一笑说:“老大姐真是聪明人,我真是有事要对你讲。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你们部里那个业务尖子鸥亚娟呀,一定要抽调到迎接台湾观光团的筹备小组里来,其他工作暂停一停,这是政治任务,是大事,听见没有?”湘盛荣道:“听见了。麻部长,坚决照办!”麻里特笑道:“好,很好,那我就放心了。”湘盛荣客气地说:“谢谢麻部长,有时间来我们武山区指导工作啊。”麻里特说:“行啊,有空我去你们那里搞次调研。”麻里特说完把电话挂了。
湘盛荣放下电话,苦笑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吕问:“是麻部长的电话吧?我没猜错的话是为鸥亚娟的工作下指示哩。”湘盛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呢?”老吕说:“刚才夏云飘一出门我就预感到了,她会马上给麻上峰打电话的,让上级压我们就范是她常耍的手腕。”湘盛荣望着老吕说:“老吕呀,我俩都是快到站的人了,干啥事别太认真,清水不养鱼呀。就让鸥亚娟到夏云飘手下干吧。”老吕说:“我真不明白,她夏云飘为啥非要鸥亚娟不可!难道部里其他人她都看不上?”湘盛荣问:“你真的不知道她为啥要鸥亚娟?”老吕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湘盛荣说:“她是怕你把这项工作干好了受表彰,她盼着你把这次普查工作搞砸了挨批呢。你老吕肯定知道,只是不说罢了。”老吕忙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哪能想到这一层呢?”湘盛荣说:“她应该就是这种心理。”老吕说:“噢,我明白了。那普查的事先停一停吧。”湘盛荣说:“停吧,现在的社会,你不干工作,没人不给你发工资嘛。”老吕好像在品味她这句话,呆呆地无言。
湘盛荣当年是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火热激情的人,现在却说出了这样十分消极的话,老吕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的社会什么都在变,人的变化最大。”老吕想。老吕从湘盛荣办公室里出来,心里闷闷不乐。
老吕前脚刚走出湘盛荣办公室,鸥亚娟后脚就进来了。湘盛荣本来想坐下来静心地看一会儿文件,见她进来,心里有一丝不快。鸥亚娟走到湘盛荣办公桌前说:“湘部长,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湘盛荣一惊,忙问:“请假?请假干什么?”鸥亚娟拿起茶瓶,往湘盛荣杯里添些水,然后说道:“我妈妈病重,前天住院了,我得陪护她。”湘盛荣问道:“得多少天?”鸥亚娟说:“得两三个月吧。”她说着拿出早已打印好的请假条,放到了湘盛荣的面前。湘盛荣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她想:这是夏云飘与鸥亚娟唱的双簧呢,还是真的她母亲住院了呢?她母亲住院可能是真的,但也不能请三个月假呀,在这个老吕和夏云飘争夺她的节骨眼上,她却请假,是怕得罪人?还是什么呢?但不管怎么说,拿她母亲住院这件事来请假,是个很好的理由,湘盛荣不得不批假。
湘盛荣笑笑说:“亚娟你知道目前有两项工作都等着你干,为争你老吕和夏云飘闹得很不愉快,按理说你眼前走不了。但你母亲住院也是大事,你去吧,什么时候母亲出院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鸥亚娟说:“这个时候我也真不想请假,但是我妈是脑血栓后遗症,行动很不方便。这次又从床上摔下来,小腿处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个月是出不了院的。我弟弟在外地当兵,我父亲又有心脏病,我爱人工作又忙,只好我请假了。”湘盛荣说:“照顾父母是常理,是我们做晚辈应该做的事。”鸥亚娟说:“谢谢湘部长的理解。”鸥亚娟正转身要走,湘盛荣又问:“在哪个医院住?我有空去看看她老人家。”鸥亚娟说:“算了,你那么忙,她目前病情稳定,一切都好。”湘盛荣说:“不行,我一定得去看看。”鸥亚娟看湘盛荣不是礼节性地说说,于是她只好说:“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湘盛荣想了想说:“那里的副院长易连奎是咱全省有名的骨科专家,与我老伴是老乡。回头我找他去,让他用最好的治疗方案给你母亲治病!”鸥亚娟早就知道易连奎的外科手术技术具有匠石运斤的高超水平,只是过去没机会认识他。这一次母亲住院第一次见到他,心里就亮了许多。这会儿一听湘部长提起易连奎,心里又一亮,血液似乎加速流动了一下,体温也有些高升,特别是面部,像火烤一样,热乎乎的。她平静一下心境笑道:“我就是找的他呀。”湘盛荣忙问:“你认识他?”鸥亚娟说:“是夏云飘介绍的。”湘盛荣似乎惊了一下,又问道:“她认识易连奎?”鸥亚娟说:“他们俩是中青班同学,关系很好呢。”湘盛荣似乎想起了什么,先“噢”了一下,然后问道:“听说前不久联通公司一个女职工为了爱情跳楼受伤也住进了第一医院,部里有人说那女职工与你和云飘认识,是真的吗?”鸥亚娟点了点头说:“是的,她叫妙玉,是我和云飘的好朋友。”湘盛荣叹了一口气道:“女人,命薄;女人,命苦啊!还好,妙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为什么,湘盛荣的眼神变了,变得冷漠起来,似乎眼神后边载着很多未知的故事。这时鸥亚娟突然想起,传说湘盛荣年轻时也为爱情跳过楼。听说她下乡当知青时,爱上了一位知青。后来,这位知青提前返城又与她人偷偷地结婚了。当湘盛荣得知心上人已结婚了,心里很绝望,于是就跳楼了。好在当年没有高楼,知青农场的楼只有两层高,她跳下来只有点轻微伤,据说她后来落了个脑震荡后遗症。这件事是真是假,她鸥亚娟也不是很清楚,但不少次下雨时湘盛荣说头疼却是真的。在外联部很少有人提起她跳楼这事儿,当然这会儿鸥亚娟也不能问。
刚才湘盛荣和鸥亚娟两人是在站着说话的,湘盛荣提起妙玉跳楼的事,说声“女人命薄”后,感叹了一声,然后坐了下来。鸥亚娟也坐到她的对面,长出一口气。
“今年春天我到云南丽江去,流了一次泪。”湘盛荣若有所思地说。但她说完,又嘿嘿笑起来,又说道:“老了老了,泪点却低了,动不动就想掉眼泪。”
鸥亚娟忙问:“湘部长为何流泪?”
湘盛荣望了一下窗外,似乎窗外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窗外是棵大垂柳,把她这三楼的窗户全部遮住了,好在这会儿是冬天,丝丝树枝并没有罩着远方纯蓝色的天。东河市这几年变了,变化最大的是蓝天下高层建筑多了,多得让人猛一下接受不了。远方是纯净如水的蓝天,天际下是一栋栋高入云端的大楼,看上去像幅木刻板画,立体又有厚重感。一群麻雀从何方飞来,落在摇摆的柳枝上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寒风吹来,掀起小麻雀身上的羽毛,小家伙们显得很无奈,双脚紧紧地抓着树枝,随风飘摇。
湘盛荣把目光收回,说道:“我到玉龙雪山脚下看了一场张艺谋大师排的大型歌舞《印象丽江》,整个演出过程有一种神气,有一种力量在冲击着我,让我感动。特别主题曲《回家》,那种雪山上飞下来的天籁之音,让人血液马上涌动,紧锁咽喉,情催泪下。表现纳西族纯真爱情的《殉情》一节,我几次流泪了,让我哭得很痛快。”
鸥亚娟没有到云南去过,但她看过《印象丽江》的视频。她并没有激动,更不会为这样一个人海演出的节目流泪。鸥亚娟读过这样一个故事:云南纳西族的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真心相爱了,但双方父母都不同意。没有双方父母的认可,他们就结不成婚,于是他们就想到共同去死。一对相爱的人儿骑上一匹大马,向深山奔去。他们越过白云飘悠的雪山,翻过陡峭的岩岭,来到金沙江边,双双飞下悬崖……后来,纳西族形成了一种风俗,男女相爱,如果得不到父母支持,就会双双殉情……千百年来,玉龙雪山脚下,也不知演绎出多少这样的爱情绝唱。鸥亚娟想:难道妙玉也读过这个故事?她想用实际行动去追寻纳西族少男少女演绎的爱情绝唱?
湘盛荣继续说道:“殉情的故事,勾人忆往。当《回家》音乐响起,那从没有听到过的天籁之音随着优美的旋律流出,浑身的血液会把你的心捧起,飘飘入云。那歌声像魔音直插你的心肺……”她说着动情地唱起来:“……嘿……天飒……依唻……依啦嗦嗨啦,嗦乐呗……依啦缕、娇、云浓嗦……嘿娇……苏噜西,唉呀……嗨啦啦啦……呀拉嗦;呀啦喔……索多……哪哇……嗨啦呗……”她唱完,笑笑说:“多么好听的歌,让我这么一唱,太难听了。”鸥亚娟说:“我在电脑上听过,就是这个调儿,湘部长,你唱得很动人,真的。”湘盛荣说:“我敢说,动过真情的人,拥有过刻骨铭心爱的人,听到这种完美之音,都会被感动。《印象丽江》真是部完美的艺术珍品,在音乐歌声的召唤下,天然舞台上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村头几十名身着纳西盛装的姑娘,相拥着一个美丽的姑娘。村外,一个小伙子牵着一匹大马,在等待这个姑娘。姑娘往前走一步,几十个姑娘跟一步。姑娘走走停停,停停回回。最后,音乐骤起,那姑娘甩开相送的伙伴,飞奔冲向村头等待她的小伙子,小伙子紧紧地拥抱住她,似乎怕她跑了。突然,小伙子抱起姑娘,飞身上马,快马加鞭,向雪山深处飞去……观众都知道,这一双可怜的有情人儿去雪山下、金沙江畔,用死去捍卫自己的爱情。”
湘盛荣讲到这儿,似乎真的动了情,声音有点发抖。鸥亚娟听得也入神,但她没有去幻想云南纳西族的少男少女为爱而死的画面,而是在勾勒湘盛荣当年为爱殉情的场景。“面前这个胖老女人,当年怎么会为爱跳楼呢?”鸥亚娟想。
湘盛荣马上回到现实中,问道:“那个妙玉姑娘现在怎么样啦?”鸥亚娟说:“她摔骨折了,也住在第一人民医院。她的手术也是易连奎做的,很成功。”湘盛荣说:“让他做很好,他是个优秀的骨科专家。”鸥亚娟听到易连奎三个字,心房又大跳了几下。她马上恢复了平静,说道:“易副院长技术确实不错。”湘盛荣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妙玉姑娘太幼稚了,什么时代了,还去为爱殉情。都说你们年轻人开放、前卫,我看也不一定。”鸥亚娟说:“是啊,妙玉太傻了,说好男女双双殉情的,她跳下去了,男友却跑了。”湘盛荣一听惊了一下,突然又哈哈笑起来,停了一会儿说:“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这个样呀。”鸥亚娟说:“谁听了都接受不了这一现实,但这是真的。”湘盛荣问:“她男朋友找不到了?”鸥亚娟说:“他没有离开东河市,我和云飘也见到了他,他同意出钱给妙玉治疗。”湘盛荣说:“出钱?出钱能买来真情吗?千百年来,女人用真情换苦果这个怪圈一直上演到今天,不知还要演绎到何时啊!”鸥亚娟听了苦笑笑说:“女人是社会的牺牲品呀,细想想,我们女人时时在备受折磨呀。旧社会残忍地让女人缠小脚,现在又让我们穿高跟鞋、隆胸、割眼皮。什么时候让我们也和男人一样自自然然地原本生活呢?”湘盛荣说:“难呀,在中国,女人永远是男人们的附属品和社会的装饰品啊!”鸥亚娟说:“女人只有自己把握好自己才不会受伤害。”湘盛荣说:“是啊,我们只有自己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随后湘盛荣说些其他事儿,并一再表示要到医院看鸥亚娟的妈妈。鸥亚娟也附和着说些事,然后起身告辞了。
鸥亚娟走后,湘盛荣打电话让老吕来一下,一会儿老吕敲门进来了。
“部长找我有事?”他进来问。
湘盛荣见老吕进来,看着老吕说道:“老吕呀,你了解这些年轻人吗?”老吕想了想问:“怎么了?”湘盛荣说:“班子成员中有个夏云飘我已经读不懂了,现在又出来个鸥亚娟。”老吕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问道:“怎么了,她鸥亚娟怎么了,难道她也想进班子?”湘盛荣说:“不是她要进班子,而是她比夏云飘更难懂。这不,你和夏云飘不是争着要她吗?她倒好,来给我递了个请假条,请假三个月。这马上到年底了,工作千头万绪,她却溜了?你说,我能读懂她吗?”
老吕问:“有时我也觉得,鸥亚娟比夏云飘更难懂,总感觉她身后有什么诱人的故事。怎么,你批她假了?”
湘盛荣说:“她说她母亲住院了,我能不批假嘛。”
老吕想了想说:“就是母亲住院,也不能请三个月假呀,她这要等过完年才来上班。”
湘盛荣说:“说不定过完年我俩都‘下岗’了,见不着她了。”
老吕说:“我年龄马上到了,你还差一年呢。”
湘盛荣说:“人家组织上会先让你改为非领导职务嘛。就这个位置,想占的人不少呀。夏云飘已放出风,她要竞争这个位置。”
老吕冷冷地说:“她要能当上这个部长,就是组织路线出偏差了。到那时,尽管我退休了,我也要告她,非把她告倒不可!”湘盛荣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把眼皮一翻,看了一下老吕。停了一会儿说道:“秀才造反,一事无成。像康有为,啥事都明着来,能成功吗?”
老吕像挨了一闷棍,无法言语了。
湘盛荣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下班吧。”
老吕心神不定地离开了湘盛荣的办公室。
6
鸥亚娟的母亲真的住院了。
鸥亚娟本来是不想请假的,就是请假,也不想请三个月。她最后下决心请假三个月,是夏云飘给她设计的。
记得那天下午,夏云飘开车拉着鸥亚娟到医院先探视她母亲,随后又看望妙玉。妙玉的手术做得很好,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些。然而,妙玉见了她俩还是不停地哭泣。
“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妙玉喃喃地说。夏云飘对她说:“人活着在于奋斗,在于竞争,在于夺取更大的物质利益和高尚的精神生活!妙玉,人活在世上很有意义。你现在可能体会不到,等到你醒悟之后,你就会体会到人生意义之伟大。”鸥亚娟说:“人只有面对现实,才能活得充实。人要看透生活,就会看透一切。什么都看透了,生活起来就会得心应手!”妙玉听了她俩的话,还是摇了摇头。是的,她听不进去这样空洞的大话。她也真看不透所谓的生活。她和何一红相爱这么多年,而不能结合到一起。两人相约一起超度到另一个世界,他却跑了。住院住这么长时间了,没他一个电话,他也不来医院看一眼。这一切的一切怎么能让她接受得了呢?她住院这些天,夏云飘和鸥亚娟一天两次来看她,特别是晚上,她俩陪妙玉每次都到深夜。刚开始,妙玉不吃饭,不配合治疗,经过这些天耐心说服,妙玉的心情慢慢地好起来了。
她俩从医院出来,夏云飘开车,鸥亚娟心事重重地坐在车内。夏云飘问她:“你在想什么呢?”鸥亚娟说:“我在想,妙玉今后怎么生活。”夏云飘说:“这些天我俩一直沉浸在妙玉的事件中拔不出来,换个话题吧。”鸥亚娟问:“说什么呢?”夏云飘说:“说说工作吧。”鸥亚娟笑了笑说:“工作有什么好说的?我跟着你干就是了,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动用市领导关系给湘部长说情,用得着吗?”夏云飘平静地、语气重重地说:“你真的认为我非要你不可?”鸥亚娟一听,不解地问:“我也纳闷呀,就这么一个筹备小组,非让我来干啥。那你是为什么呢?”夏云飘愤愤地说:“我的主要目的是,让老吕抓的工作不能那么顺利地完成任务,最好是把工作干砸了,让他早点滚蛋!”鸥亚娟无言了。夏云飘见她沉默,问道:“怎么不说话了?”鸥亚娟说:“你呀,与老吕斗有什么用。他说不定春节前退休年龄就到了。”夏云飘说:“与他一个老头子斗,小我身份。”鸥亚娟问:“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那你是与谁斗?”夏云飘说:“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鸥亚娟又是一阵沉默。
这是一条商业街,那天大街上人很多,汽车很难通行。夏云飘慢慢地往前开着。一会儿,她问鸥亚娟:“伯母住院了,你有什么打算?”鸥亚娟想了想说:“平时让我爸爸在医院陪护着,我有空了去替换他一下。”夏云飘说:“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鸥亚娟说:“咱俩之间,还有啥当讲不当讲的呢?”这时前边堵车了,夏云飘按了几次喇叭,前边的车还是纹丝不动。东河市交通状况比较混乱,人车混行的道路很多。特别是快到年关了,街上的行人,电动车、摩托车更多,堵车是常有的事。夏云飘把脸扭过来,看着鸥亚娟说:“你请个长假吧,理由就是陪护母亲住院。”鸥亚娟听后吃了一惊,然后说:“直说吧,又耍什么花招呢!”夏云飘笑了笑说道:“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什么耍花招不耍花招的。好吧,我直说吧。他老吕那边的工作是硬工作,离不开你,因为你才学完微机系统升级技术。而我这边是软工作,是应景的事,有你无你都无所谓。我通过关系把你要过来,可是台湾观光团一走,你还得回到老吕那边去。我想你只有请假——请长假了你才能完全摆脱老吕的领导,他的什么普查工作才能搁浅,他抓的这项工作一旦落后,就无法向湘部长交差,湘部长也无法区领导和麻部长交差。工作一干砸,老吕就会马上走人。”鸥亚娟听后半天无语。她俩在一起每每商量重大事情时,都是夏云飘说,鸥亚娟听,听后她俩都沉默一会儿。
前边出现了交警的身影,车队开始慢慢地流动起来。夏云飘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她把腰直了直,舒展一下前胸。她在等鸥亚娟回话。一会儿,鸥亚娟单刀直入地说:“让我请假与你进步有关吗?”夏云飘马上回答:“有,有直接的关系。这是我迈开竞争步伐的第一步。”没等夏云飘说完,鸥亚娟坚定地说:“好吧,我同意请假!”这会儿道路完全通了,夏云飘加大油门,车飞快地往前冲。
于是,鸥亚娟就向湘盛荣请了长假。
7
距台湾观光团来东河市的日子一天近一天,已进入了倒计时。夏云飘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这天下午,夏云飘正准备下班,何一红给她打来了电话。他说:“云飘,我想见你一下。”夏云飘说:“我有什么好见的,你还是见见妙玉吧,她心情好了点,思想好像也转过弯来了。”何一红好像不想听关于妙玉的事儿,他说:“给我点时间吧,我还是见一见你。”夏云飘说:“我现在就在办公室,你来吧,我等你。”
外联部在区大院的后边小楼上。这是一座上世纪六十年代盖的三层小楼,红砖、绿窗、木门,是一个独院。院内种有很多风景树和花卉,东边靠院墙还有一架葡萄秧走廊,夏天绿荫凉爽,冬天盘绕沧桑。湘盛荣说她下乡当知青时就有这座小楼,当年看这座楼时高大、雄伟,人称办公大楼,随着时代的发展,这座楼在人们心中慢慢地变小了。夏云飘刚来外联部时,根本看不起这座独楼,后来又让她在这里办公,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她多次暗暗下决心鼓励自己,一定要离开这儿,一定要辉煌地离开这儿。她深知,能不能辉煌地离开这个地方,关键是能不能当上区委常委……
夏云飘的办公室在二楼。为了等何一红的到来,她打开电脑看起了新闻。但她看不进去,她一直在想:这会儿何一红见我有啥事儿?一定是又有了什么难办的事让我处理吧,不然,他不会这么急着见我。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办公室门响了。她说了一声:“进来!”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何一红,而是回玲玲。夏云飘一惊,忙把鼠标一推,看着回玲玲问:“你怎么到我办公室来了?”回玲玲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说:“咱俩谈这种事,又不能到你家里去,我也不能总在半路上拦截你,不来这里找你,到哪儿找你呢?”夏云飘冷冷地说:“我这儿是办公的地方, 不谈私事。不过,你回玲玲来了,另当别论。说吧,有什么事儿。”回玲玲说:“听说你生活得很好,很开心。”夏云飘说:“是啊,我没有不开心的事儿。”回玲玲微微一笑说:“好,开心就好!不过,我今天告诉你一件不开心的事。”夏云飘又拿起电脑鼠标,慢慢地翻着电脑的页面,好像无所谓似的说:“说说看,什么事能让我不开心呢?”回玲玲用手理了理头发,用眼睛盯着夏云飘说:“有人准备告你去,材料已经写好了,听说是反映有关你进公务员队伍的手续问题。这算是开心事吗?”夏云飘把脸扭过来,也认真地看着回玲玲说:“如果你是来提醒我,那我谢谢你。如果你是来给我下战书,我不怕,我敢作敢为。谁让我不舒服,我会让他更不舒服。”她说着把鼠标拿起,又“啪”的一声放下。回玲玲见她不吃这一套,也把声音抬高些说:“你把我看得太好了,我不可能来提醒你。但我也不会给你下战书,我绝对不与你斗。你知道,我关心的是我爸爸给你的那一套房子。你把房子给我了,咱俩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否则,我跟你没完。”夏云飘也大声地说:“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想要房子行,但必须是你爸爸来要,他说房子是他的,我就给他。我没义务给你房子,因为我不欠你回玲玲的!”回玲玲想了一会儿说:“我会让我爸爸来要的,但不是现在。行啊,你现在不给我,将来后悔了,你给我我还不要呢!”回玲玲说完,起来走了。“不送!”夏云飘说道。
回玲玲把门拉开,正好何一红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何一红一闪身,回玲玲走了。何一红回头看看回玲玲的背影,又回过来向夏云飘笑了笑,然后走进来问:“没有影响你工作吧?”夏云飘摇了摇头。何一红说:“刚才出去的不是回副市长的女儿吗?”夏云飘又点了点头。这时,听见湘盛荣在院里说:“哎呀,玲玲,你怎么来这里了?到楼上坐坐吧!”只听见回玲玲很高兴地说:“湘部长,我到这里来找夏部长,你忙吧,我走了。”湘盛荣问:“见到夏部长了吗?”回玲玲说:“见到了。”湘盛荣又问:“你不去坐了?”回玲玲说:“我不打扰你了湘阿姨,你忙吧!”听声音,回玲玲远去了。夏云飘想:湘盛荣没事来这个院干啥?她和回玲玲很熟吗?
8
响水河开车来到上团公司大院内,早有两个年轻人在院内等他。他把车停好,下车问道:“什么事这么急,这么晚了让我出来。”一个年轻人说:“上楼说吧。”他们一起乘电梯来到五楼一个办公室。进去一看,室内还有两个人,一个戴眼镜,像位大学生,他是上团公司老总的秘书,叫秦玉。另一个是上团公司的保安经理吴克龙。响水河坐下点了一支烟问道:“怎么,情况有变吗?”秦玉说:“原本周末的演出,提前到明天晚上。明天上午艺术家们都陆续来了,张米米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降落在东河机场,具体任务让吴经理安排吧。”吴克龙看了大家一眼说:“总任务不变,行动方案不变,只是时间提前了我们有点仓促。张米米明天上午十点下飞机,十点十分乘车离开机场。她坐的车是黑色奥迪,车尾号是4个9。走迎宾大道,上建国路,然后到下榻的东河宾馆。路线也是老路线,没有变化。响水河你的任务还是驾车制造交通事故,车要撞狠点,让张米米坐的车不能再开。然后你就留下来等交警来处理事故。”响水河听后点了点头,说明白了。吴克龙继续说:“这时我开着房车拉着老总过来,把张米米营救上车,然后送她到东河宾馆。”吴克龙转过脸又对那两个年轻人说:“你俩每个人开辆车,紧跟响水河车后。如果接张米米不是一辆车,后头不管跟几辆车,你俩负责制造连环撞车事故。总之,保证拉张米米的车一辆也不能再开动。地点就定在迎宾大道的尽头,上建国路的丁字口。这次行动,一定要成功,不能失败。老总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碰坏人家几辆汽车,就赔几辆汽车。”两个年轻人边听边点头。吴克龙说完,秦玉问:“大家都明白了吧?”大家都说明白了。他接着说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老总惦记张米米已经很久了,这次她来咱东河市,拿不下张米米,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时大家一齐说:“保证完成任务。”秦玉说:“好,都分头准备去吧,明天上午九点半我们在飞机场停车场会合。”他说完,摆了摆手,大家都散去了。
娜哈尔很早就看上了北方的歌星张米米,张米米目前很走红,出场费每场达到80万元。她歌唱得很甜,人模样也长得好。娜哈尔多次去北京想见张米米,都因为攻不破经纪人的关系,始终没有近距离接触她。这次东河市搞大型文艺晚会,请来了张米米。他娜哈尔全国二流三流的歌星接触的不少,但他不满足,总想把张米米拿下。娜哈尔知道这一演出计划后,就开始谋划怎样接触张米米。经过他的手下共同谋划决定采取英雄救美的办法,直接接触张米米,如果成功,张米米定会对他有好感。于是他精心设计了明天上午的交通事故。也就是说,他用车故意把接张米米的车撞坏,然后他有意做出帮助张米米的举动,把张米米救走,送到她要去的东河宾馆。
第二天早上,响水河带着儿子出去吃早饭,夏云飘一个人到英雄广场去散步。雪停天晴,清晨的天纯蓝纯蓝的。太阳从东方的高楼上空升起,照在树枝的白霜上,晶晶亮亮,闪光耀眼。今天天气很暖,晚上的演唱会,观众不会受冻了。这个日子选得真好,像前几天那样冷,晚上还会有观众吗?夏云飘快步走在人行道上,看着广场锻炼身体的人们,心里很惬意。这一次她去北京,把她的前程基本定下,北京的老冯答应帮忙,并很有把握地说这件事不太难办。回国捷也同意她想进步的想法,回国捷对她说:“这一个时期工作干好干坏不重要,关键是不能出事,不能有人告状。”一提起告状,她就想起了魏裴汉。这小子怎么向我下手呢?想到这儿她的心一下子又阴冷起来,如脚下的脏雪,灰暗而冰凉。这时,她脚下正好有一雪块,她用力一踢,雪块分裂开了,向前方滚去。在踢雪的同时,她说:“滚你的蛋吧。”这会儿她好像踢的不是雪块,而是魏裴汉的头颅。